stage 1
一
镜头前的你穿着哥特式百褶裙,修长的双腿袒露在阳光里泛着奶色,身影显得朦胧稀薄。你化着浅妆,细长的睫毛盖住眼睑。在广阔的岸滩上,你朝着海边闲庭信步,闭着眼睛,仿佛倾听着沉浸在浪水里的歌谣。
我们相隔几米,你身上的香气却像从遥远的地方飘到我面前来,轻轻地如一股刮过鼻尖的风。
”LILY,好了,就到这儿吧。”
你忽地停下脚步,仍然闭着眼睛朝着海的方向,朝着我的镜头的方向。
我走过去,挽起你的胳膊,趁着游人还没涌上来,循着来时的路离开。
我盯着你的侧脸,你不为所动。
因为你永远不能明白这眼神的含义了,因为你永远都看不见。
二
回到公寓,我翻看着洗出的照片,上面都是清晨海边的你。
凉风卷起你的发丝,裙子贴在潮湿的礁石上。你仰头张望着天空,就像摇滚歌手甩起长发肆力歌唱。你看不见世界,世界却看着你。你用黑暗与光明对视,一个人无时无刻不感受着绝望的侵蚀。
LILY,那一刻我想拼尽一切拯救你,我想要给你幸福。
三
“LILY,今天的外景我想去街头拍,你看行不?”一早我便打通你的电话,像往常一样通报着摄影安排。
“街头?”
“嗯,感觉我们在街头从没采过景都,这不是挺遗憾吗?”我笑着说。
”好吧,等会儿来接我。"
说罢便挂断了电话。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简洁。
我匆匆吃过早饭,带上便宜的相机和镜头,骑着二手摩托车飞奔到LILY家门口。
四
虽然时间还早,但大街上急着赶早市特价的居民已有不少。我和LILY采了许多景,拍了许多照,尽管早上有点冷,但她仍然坚持穿着淡粉色的格子裙在街头摆出各种姿势。
与其说她敬业,不如说她除此之外已经没有在这个世界上眷恋的事情了。她热爱闪光灯,热爱站在镜头前展示自己,这既是她的工作也是她的梦想。这与眼睛能否看见无关,因为这是心的答案。
五
人群越来越密集,眨眼之间已经进入上班高峰期,因为想要多拍几张照片的贪婪致使我忘记看时间,直到连我自己也被人流冲走。
我看着你站在路灯下,我大声呼喊你的名字却被淹没在更嘈杂的脚步声中。
你闭着眼睛,等着我来引路。
stage 2
自那以后,我再也没接过他的电话。
每天手机座机都在疯狂地响个不停,我感到厌倦,我不想听什么解释,那个人抛弃了我,把我扔在那个杂乱可怖的世界里,一个人不辞而别。
我本应更早知道,我不属于这里,我既然不愿意接受这个世界,那么世界理所当然地要将我排挤出去。
两天后,我去医院进行例行检查,十几年来始终对我爱搭不理的医生随意地扔出一句“这里有捐献的眼球,指名要给你的……”。
我本想拒绝,但母亲却不顾我的意思一口答应下来。
手术完成后,我痴痴地凝望了天花板许久。
那一刻我不能自已地流下眼泪。
时间和地点在晃动,黑暗被从中贯穿。
但是那个将我从黑暗中解救出来的人,我却永远也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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