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舊書時候意外發現自己中學時候的筆記本，看的我很想笑，原來自己那時候那麼寂寞啊，覺得很有趣就敲上來了一篇。
現在這東西看上去超酸了，思春期什麽的，最討厭了
不過這種風格也只屬於那個年紀吧，就當是兒時回憶了XD p.s.發完覺得很亂就編輯出空行了……
无处告别 “哐啷！”
伴随着清脆的碎裂声响起的是男人的怒吼和女人的哭泣声，我蜷缩在角落里静静的聆听，每天每天，那些无休止的争吵和恐惧回荡在这所被夜的精灵所遗忘的房子里，流着眼泪睡去再醒来，冷漠的月亮，刺目的阳光，男人和女人陌生又熟悉的脸……单调的重复着的，让人畏惧的生活。
为什么……既然已经在一起，为什么又要相互憎恨？
为什么……既然已经不再相爱，为什么不索性分开算了？
我这样问着的时候，妈妈的眼泪就会象珠子似的落下来，她一直一直哭泣着说对不起对不起，你不该出生。
于是我便明白了，他们并不是不愿告别，如果没有我的出生，他们就不会结婚，也就不会吵架了。
一切一切，都是我的错。
为什么我会和你这种人结婚呢？你根本配不上我！爸爸这样说着。他不打妈妈，那是野蛮人才做的事，而他是个很厉害的工程专家，是个读书人，可是他却娶了一个像妈妈这样的乡下姑娘。他很生气，他对妈妈生气，对我生气，然后他们就会吵架，然后……
我终于忍不住，把头埋进双膝间，低声哭泣。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生下我，为什么生下我之后又不爱我？既然不爱我又为什么要生下我……
爸爸，妈妈……为什么……
爸爸还是走了。
妈妈说要赶在年三十回家帮忙干活，爸爸很生气，他对妈妈大吼大叫，我是有文化的人，不是山里的村夫！爸爸还说他讨厌妈妈，一身穷酸气，把小孩子教得像个农民。爸爸甩上门走了，爸爸不回家了。
爸爸已经不要我们了吗？
我站在院子里，雪花从高高的天空上洒下来。妈妈说那是云彩的碎片。云彩死去了，就会化成漂亮的雪飘落下来。雪花是很温柔的伙伴，是永远都开不败的花。妈妈说当年爸爸就把云的碎片收藏在泛着清香味的衫木盒子里送给她。妈妈老是和我说当年当年，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微笑和哀愁。
那个时候的爸爸妈妈是什么样子的呢？我张开手，雪花就落在掌心，痒痒的，凉凉的。爸爸妈妈，还没有雅儿的时候，你们是不是过得比现在幸福呢？
是不是，要是雅儿不在了，你们会不会开心一点？
我看看屋里，黑漆漆的没有点灯。妈妈一定又在哭了，她的眼睛已经红肿得像个桃子，她的每一滴眼泪都给了爸爸，不是为了我。
爸爸呢？他已经扔下我和妈妈，一个人走了。
所以，我……即使消失了，他们也不会伤心的吧！嗯，他们说不定会很高兴，我不在的话，他们就不必再为了我而勉强在一起了。
如果我离开了，他们会很开心，一定会。
既然这样，那我就索性消失吧！我这么想着，就拉开院门走了出去。外面的世界是一片银白，雪还在纷纷扬扬的下着，寒冷的空气把每个人都困在家里。
这样最好，没有人会知道我去了哪里。
我笑了起来，真好。从此以后，爸爸会回家，妈妈再也不必彻夜哭泣。
因为不该出生的我已经不在了。
我几乎是小跑着离开家。回头望望红漆剥落的门扉，他们正在寒风的伴奏下唱着孤单的歌，仿佛在催我快快前行。
再见了啊！爸爸妈妈，但愿雅儿走了以后，你们能够幸福。
我在心里默念着，转身踏入未知的世界之中。
这是我生命中的，第一次告别。
因为离开那天正是小寒，所以我为自己起了个新名字，就叫小寒。
我无处可去的流浪着，直到饿得没有力气再前进一步。躲在天桥下无助的啜泣着，直到一个男孩向我伸出了手。
那双手递给我半块干硬的面包——我猜是从垃圾箱里拣出来的。
你叫什么名字啊？他问。
我叫小寒，你呢？
他笑着看我狼吞虎咽的吃完手上的东西，我没有名字。
我惊讶的看着他，这不可能。我说，妈妈告诉过我，每个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名字。
他耸耸肩，或许吧！我小时候也是有名字的，可是没有人要叫我的名字，所以我不需要那种东西。
那，要是有人会叫你，你就有名字吗？我问。他愣了一下，好吧！如果有人需要我，我就有名字，可是哪有人会想叫一个肮脏的小乞丐的名字呢？
有啊！我想叫你的名字。
他低下头沉默不语，我碰碰他的手，让他看到我眼里的认真。
你和我不一样的，你有家吧？他说，你只是暂时迷失了方向，总有一天会找到家的，是不是？
我想起了爸爸妈妈，但下一个一瞬间我决定忘记他们。我不再是雅儿了，我现在的名字叫小寒。
不会的。于是我对他说，我已经没有家了，和你一样没有地方可以回去。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一直一直在一起，做彼此唯一的亲人。
他犹豫了一阵，真的吗？他问我，我们真的可以吗？他漆黑的眼中映出漫天的莹白和小小的我，那个我正坚定的点着头，是的，我需要你。所以告诉我你的名字。
他的头低下又抬起，他对我笑着，他说，那好吧！我只告诉你我一个人。
我叫小志。他向我伸出手，头微微的侧向一边。这样，我们就是家人了吧？
我握住他的手，感觉那上面的温暖。是的，小志。我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那之后的日子飞快的流过，我们一起走过了许多地方，走过了几度春夏秋冬的轮回。小志慢慢长大，我则是永远活在他羽翼保护下的雏鸟。我们无处可去，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只是这样漫无目的走着。要是能看到桃花源就好了，小志说。我问他什么叫桃花源？他说那是个没有饥渴，没有冷漠，人人都能幸福生活的地方。
我听了之后非常高兴，如果真有这样的地方，我要养一只很大很大的鸟儿，每天为我们唱着欢乐的歌。他摇了摇头，说，我却只想让你吃饱，让你幸福。他说着这话的时候，我们已经饿了两天一夜，面前一堆小小的火上架着一只刚刚烤到半熟的小老鼠——这还是小志在巷子口从一只脏兮兮的野猫口中抢来的。无暇顾及那只猫的感受，同它一样，我们仅仅是为了活下去。
那天晚上下着雪，很冷很冷。我想起许多年前和小志初遇的那个雪天，莫名的有些不安。小志，我怎么觉得你快要离开我了？
不会的，我们说好了要永远在一起。他吻着我的额角，轻轻的说。
这一天我们走到了一个很大的城市，这里到处开满了鲜花。衣着体面的人们俊帅挺拔，风度翩翩。我与小志惊叹着世间还有如此美丽的地方。难道这里就是桃花源吗？我问小志，小志结结巴巴的说大概是吧，这里真的很漂亮……我和小志像无意间闯进了阿里巴巴的山洞，怀着敬畏和向往的心情走在宽敞的路上，我们甚至感觉到了幸福的召唤。
可是这幸福竟是要以生命的代价进行交换。
你看，小寒，那里有你最喜欢的花，我摘给你好不好？小志微笑着跑开，向着那丛温柔的白花而去。下一秒，仿佛是有一道光闪过，小志单薄的身躯被巨大的冲力高高的抛起，鲜红的双翼在一霎那展开，比阳光更透明。街道上的喧闹和嘈杂窒息了，我只看到血红蔷薇包裹下，缓慢落地的身体划出的鲜亮弧度。终于他落下来了，重重的摔在地上，轻如柳絮的液体沾湿了我泛黄的单衣。我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尖叫着冲过去，发疯似的拨开阻挡的人群，紧紧的把小志抱在怀里，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我不要你走，你说过你不会离开我的啊！我求助的望着周围那些高大的人们，救救他吧！求求你们久久他吧！可没有人理睬我，他们冷漠的脸上只有麻木，或许还有嘲笑。那刺眼的鲜红映在每个人的眼中，是火，是剑，狠狠的凌迟着我的心。这哪里是桃花源啊！这里分明是恶魔的炼狱！我抱起小志，轻轻的在他耳边说，没关系，我这就带你走，我们去找真正的桃花源，有鸟儿唱歌的桃花源……
我和我唯一的亲人穿过城市静默的剪影，等等……小志微弱的开口，指着那丛怒放的白花，你看……多漂亮……我摘给你好不好？
我点点头，抱着他走到那丛白花的面前，他颤抖着摘下一朵小小的花，抬手把它别在我的发际。小寒，我们永远都不分开对不对，所以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喔……我的名字叫小志。
他的手慢慢的自我的脸上滑落，他的眼睛慢慢闭上，他的微笑依旧。
我的名字叫小志……
我抬起头，阳光直泻下来，一只黑色的鸟儿蹲在树上静静的看着我们，它没有唱歌。
这是我生命中的，第二次告别。
我唯一亲爱的人离开我了，我就不再需要名字，因为不再有人需要我。
我不愿呆在人群中，就是他们，他们的冷漠杀掉了你，杀掉了我的名字。我日夜不停地走，我想摆脱他们的冷笑和影子。但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我也是人类，我是他们中的一员，没法子的，那些像是倒影一样的东西，注定无法摆脱。
我走过一个又一个的城市，作为一个人活下去，但是我没有名字，没有名字就是没有存在，也许我不该存在。
黄昏的光线在河面上跳荡不定，我坐在河堤旁，下定了某个决心。就在这个时候，一声轻微的、仿佛呼唤的“喵呜”声在耳边响起，吓了我一跳。真是好笑，连自己的存在都要抹杀的人，居然会觉得害怕。
我循着声音小心的拨开齐腰的草，小小的猫咪蜷缩在破烂的盒子里，无助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我，“咪咪”的叫着，它是那么柔弱，比我更柔弱，透过它我仿佛看见了一个孩子，一个正躲在天桥下悄悄啜泣的小女孩。
原来你也没有家人了。我伸出手去抚摸着小猫柔软的毛，很温暖啊你，而且你也是一个人吧。
小猫歪着头看着我，“咪。”
是吗，原来还有人需要我。
我抱起小猫柔软的身体，把它紧紧贴在怀里，如果还有人需要我，就来做彼此的家人吧，我小声的说，猫咪似乎听懂了，它抬起小小的脑袋摩挲着我的脸，“咪”，它说。
就这样，我又有了新的家人，虽然它不会叫我的名字。但因为有了它，我才得以继续流浪。
我们走过很多地方，没有方向，只知道向前。小猫在我的口袋里，偶尔探出头来好奇的看着这个世界，我并没有给它起名字。因为我有种预感，它和我注定也是要在某个时候告别彼此的，就象我和小志一样，它会离开我，总有一天。
但至少不是现在，至少是现在，我们还在一起，至少是现在，它还需要我。
道旁的黄花开了又谢了，一年过去，走过的路越多，得到的就越多。但对我们来说，那仅仅是在无尽的时间中一次短暂的轮回而已。
可是，慢慢的都忘记了。随着时间，很多东西都溜走了。我开始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我的旅途慢下来了，我试着和周围的人说话，而不再把他们当成所谓的凶手，我发现自己已经开始越来越像一个大人。
但是他们依然当我是个孩子，只有我的小猫知道，它最近长了脾气，不太爱搭理我了，可是我想我必须得长大，必须，如果我依然想活下去。
“喂，你过来。”
我望过去，是卖牛奶的大叔在向我招手，每天他都会把卖剩的牛奶送给我，我和小猫都喜欢他，这是一个好心的人，一年前的我，绝对不会认为这个世界上还有好心的大人。
你在这里等我喔！我将小猫放下，叮嘱它不要乱跑，它爱答不理的看着我，“咪——”了一声，我拍拍它的头，便转身去了。
大叔的柜上摆了两盒牛奶，“今天还是不愿意说话吗？”大叔笑着问我，他是个好人，我应该对他说谢谢，可是我只是鞠了一躬。
“真是害羞的孩子，好了，快拿去吧。”
我再鞠了一躬，我不是害羞，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正如同我希望小猫以外的人了解我的心思，那心意却无法传递，用任何语言都不行。
正如爱着我的人离开我却不能挽留一样。
我回过头，小猫已经不在那了。
它被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抱在怀里，看呀，多可爱。女孩亲昵的抚着小猫的背脊，看着身边的男孩，我们养它吧。
男孩宠溺的搂着女孩的肩膀，我没意见。
女孩高高的把小猫举起来，笑的眉眼弯弯，“那好呀，你愿不愿意跟着我们走？”
小猫“咪咪”的叫着，伸出小巧的舌头舔舔女孩的手指，她高兴的抱紧它，我们回家吧！高大的男孩始终笑着看她，他们三个慢慢的去了。
小猫趴在女孩的肩上，它看着我，眼神里有迷惑，我想追上去，却有什么东西束缚着脚步。
它和他们在一起更幸福。
我被自己这样的想法迷住了，然后确认了，小猫一直看着我，慢慢的，它终于把视线移开。
我有些晕眩。
这是我生命中的，第三次告别。
我继续前行。
我忘记了一切，忘记了自己。
又是一个雪天，我走到了一个城市，这里的一切都显得很熟悉，仿佛已经来过千遍。冥冥中有谁指引着我穿过无数的小巷和弄堂，最后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扇红漆剥落的大门，吱呀吱呀的随风呻吟。
着了魔一般我推开那扇门走了进去，荒凉而苍白的小院、破败不堪的瓦房、还有院子当中孤零的杉树，有什么东西在记忆的洪流中一闪而过。那是一个装着无数雪花的杉木盒子。
“呀你怎么进来的，快出去。”带着红袖标的老奶奶拉住我的手，半拖半拽的把我拉出门去，“下雪了，快回家去，这荒僻的地方你跑来干嘛哟，这里可是闹鬼呢！”
老奶奶念叨着，合上那两扇残破的门，落了锁。
“鬼屋，这里真有鬼吗？”我突然开口说话，嘶哑的声音吓了自己一跳。那老奶奶神神秘秘的凑过来，“是呀，说起来也是可怜的一家人，十年前小寒那天，他家的小孩突然失踪了，第二天又传回家里男人被强盗扎死的事，那女人一下子就疯了，天天披头散发的出去找她的孩子和男人……最后掉进沟里摔死了，也许是死的不甘吧，每天晚上都要回来哭呢！真是吓死人了！”
“唔，这么说起来今天也是小寒呢，那孩子要还活着，大概和你这般大吧！他们家男人也真是的，不过是一个空杉木盒子嘛，偏要拿着当宝死活不放手，结果连命都送掉啦……”
有冰冷的东西划过脸颊，我伸手去触，却是告别多时的眼泪。
[END]
[ 此贴被kusosos在2009-07-24 16:37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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