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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夜之囚徒:非真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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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03/08 | 编辑

猜你喜欢: 0n-ifi, xiy


背景是天朝的非现实故事果然有点怪怪的

地点是新京,架空城市,大概位置在北方沿海

那么就是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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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03/08 | 编辑
序章


  汗水……汗水……汗水……
  汗水“吧嗒吧嗒吧嗒”的从女孩的头上滑落,湿迹在试卷上扩散着。
  女孩的手中握着笔,她的视线变得模糊起来,身体也开始摇晃了,似乎全部力气都被抽走了,她的身体一歪,倒在了座位下。
  监考的老师跑到了女孩的身边,那个女孩双眼紧闭,好像昏了过去。
  中暑了吗,生病了?
  发生这样的出乎意料的事情,监考的老师也手足无措起来,她摇晃着女孩:“你醒醒啊……你醒醒……怎么了……”
  女孩在晃动中睁开了眼睛,她的目光毫无神采,只有迷离和不安:“这是……哪里……你是……谁啊……啊……爸爸……妈妈……”
  女孩惊叫着,挣扎着。
  考场乱做了一团。

  刚刚过了晚上十点,点缀着城市的灯光同笼罩城市的黑暗的战斗彻底的宣告失败,并立即溃不成军。
  少女独自在公园内徘徊着,逐渐黯淡的灯光下没有影子存在。
  “进入夏天可真是糟糕……时间都被剥夺了……不过,冬天又很冷……”
  少女在心中抱怨着,这一天属于她的自由时间只剩下差不多七个小时了。
  不过虽然在抱怨着时间减少,却没有想到什么特别需要做得事情,于是只是用来在公园中闲逛挥霍了。
  仿希腊的石柱,凯旋门和勃兰登堡门的粗糙复制品,还有无论怎么看都缺乏艺术感、胡乱分布雕塑,构成了这座名为“欧韵”的公园。
  曾几何时,这个以自己的创造能改变世界而自豪的国家,沉迷于各种各样的模仿了。或许太长的历史,已经让他耗尽了自身全部创造力吧。
  少女在公园内漫无目的的走着。
  大概三个月前,似乎正是春节前后,这里成为了被记录的一起凶杀案的现场。据说,当时的血水渗入地下,被冰冻了起来,最近开始溶化了。每到入夜后,血的气味就在公园内弥散。
  传说,让大部分人都不敢靠近公园。也许不单是传说,仅仅是凶案本身就可以让人避之不及了。
  但带着这种血的气息的异闻,对少女来说,却犹如花蕊对蜜蜂的吸引,缠绕着她,把她的脚步拉到了这里。
  纵然如此,少女却是无法分辨空气中是否有有血的气息的。
  她从未真正尝过鲜血的味道。
  因为对血的渴望和对血的恐惧对立般的存在着。
  哪一种是本能,哪一种是本能之上的抑制力?
  少女无法判断。对自己的谎言永远是最真实的。
  在脑海中无数次的演练过发现目标,扑过去,把对方击倒,一口咬住脖子,酣畅的暴饮涌动的红色液体。
  可也仅仅是停留在脑海中的不受管制的思维的跳跃。
  猎杀的冲动与试图逃避猎杀的恐惧也不断的撞击。
  少女的意志无法支配的部分相互冲突着。
  也就在这样的相互冲突中,少女艰难的维持着对自己身体的统治,也似乎到了极限。
  “月亮真美呢……好像可以很轻易的切开人的皮肤的样子……”
  少女喃喃自语着,坐在了公园的长椅上。明明才刚刚入夜,眼皮却格外的沉重。
  嗯?那是什么……校服……附近中学高三学生吗……这个时间还不回家……把高考当成什么了阿……高考阿……
  好想……咬过去……
  不要……
  少女胡乱的想着,开始觉得世界正在离自己远去……



  再次睁开眼,是在黄昏之后。
  少女所在的整个房间,不,是全部上下两层的整套单元,都用厚重的窗帘封闭着,没有一丝光线可以进入。如同在蛋壳内的少女从沉睡中醒来,她小心的确认着,身体完整的在自己的床上,嘴边没有异样的味道,身上虽然穿着外出的衣服,可衣服上也没有红色或者黑色的斑点。
  “原来没有发生什么……太好了……或者是太糟了呢……”
  少女自嘲的松了一口气,从床上爬了起来。
  无论怎么发展,少女都认为应该是自己的决定之下进行的。
  哪怕决定的后果会导致血的开始。
  “今天就不要出去了吧……”
  对着衣柜的镜子,她慢慢的脱下外衣,换上绿色带碎花的睡衣。
   “……看上去……只是普通的女孩吧……”
  镜子中的女孩对着少女微笑着,那只是一个脸色稍显苍白的普通女孩,没有染发,也没有耳环鼻钉,除却稍稍凹陷的眼窝和高鼻梁这样非东方的特征,怎么看都是会在人海中被淹没的一个。
  镜子外的少女——夏胧,感觉着自己心中奇妙的律动,对自己的叩问似乎造成了内心的不安,虽然有着自以为的坚定决心,可镜子里的女孩脸上却流露完全相反出的表情,显得有些软弱,又有点困惑。
  然后随着外面世界最后一丝光线的消失,镜子里的女孩也向夏胧挥手道别,在夏胧的目送下隐去了身形。
  会被阳光烧伤,入夜后没有影子,在镜子上也无法留下痕迹。
  夏胧知道这样的自己,是不能被称为普通女孩的。
  不,并不仅仅是这些,还有在心底被她无力承受或者反抗的对血的渴望。
  异常……
  但并非从头开始就如此……
  夏胧有着自己过去的记忆。她曾经平凡的生活过,一直在这个城市。有家人陪伴,在附近的学校读书,从小学,初中到高中的十七岁,或者十八岁的什么时候吧。
  夏胧曾试图寻找记忆的证据,家中,现在所在的房子中,除了衣柜中的衣服,没有任何能证明记忆的真实。书桌的抽屉里,没有自己每天写下的日记,书柜里没有像册。学生证,*,或者其它任何身份的证明。
  不熟悉的房子,熟悉的家具,没有日记照片,衣服却都在……记忆的链条在哪里中断了,无法确定,如果现在的一切都宛如梦中,又如何确定之前的记忆不是呓构?
  这种不切实感,让夏胧“正常过”的记忆,也变得像极了非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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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楼
发表于 2010/03/08 | 编辑
第一章

某网络聊天室

Leaf|呆加入了聊天室
Leaf|呆:早••
Leaf|呆:说早••
Leaf|呆:大家早••
*Leaf|呆 说大家早••
*Leaf|呆 再说大家早••
*Leaf|呆 再三说大家早••
Sheepy:早~”
木桩:叶大早。
Leaf|呆:乜早。
*Leaf|呆 不大
恶魔的低语:叶子下班了么……今天似乎比平时晚哦- -?
Leaf|呆 现已将其昵称改为 Leaf|家务
Leaf|家务:因为有点塞车••
*Leaf|家务 家务
木桩:似乎人有点少的样子。
Sheppy:在公司,什麼時候回去,要看接下來30分鐘能有沒有進展,如果沒有進展就可以。
恶魔的低语:如果有进展就回不去了么?
Sheepy:~
Sheepy:Bingo~
恶魔的低语:- -
恶魔的低语:今天休息吧,法师似乎今天也不在,Ra也不知道死哪里去了
木桩:法师不是时差党么
Sheepy:他好像說過,要回国了,应该今天回家阿~
木桩:家?
Sheepy:好像在新京的樣子
木桩:哦,和恶魔,月光一样啊
Sheepy:咩~
木桩:真好,可以F2F
恶魔的低语: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好
Leaf|家务 现已将其昵称改为 Leaf|饭
Leaf|饭:新京?真可怕••
Sheepy:可怕?
*Sheepy 眨眼
Leaf|饭:www.xingjingsos.com/d.php?aid=16771&a=fc1db8760e3206f
*Leaf|饭 饭
木桩:这是什么链接……噢……新京的……高三学生突发性失忆?哦,还有突然失踪的……在夜晚袭击路人的猛兽……真可怕……
恶魔的低语:只是网上的无聊消息,报纸和电视上都没有呢,而且再怎么可怕也不会超过魔都!!!!
Leaf|饭:网上才是可靠的
木桩:魔都怎么了……
恶魔的低语:喂喂,不是在吃饭么。新京很萌的,你们不要黑她
Sheepy:嗯,搞不定了,於是回家,wave~
恶魔的低语:8~
Sheepy退出了聊天室
木桩:8~
恶魔的低语:看来又是无聊的一个晚上呢……



  “呼……呼……呼……”
  青年嘴边渗出血来,并不是因为受伤,而是为了不发出声音而自己咬破了嘴唇。他奋力的在空旷的建筑内奔跑着。
  来个人啊……不管什么人……来救救我啊……
  青年在心中呼喊着。
  可他清楚的知道,这种堪称新京景观之一的半废弃街区,无论因为种种原因建设到一半不知为什么停下来产生的,或者拆到一半同样莫名的中止造成的,通常是不会有人冒冒失失的闯入的。
  同灯红酒绿的市区相比,在阴影中点缀得如此的街区,就是另一个世界。
  是啊,青年当然知道,对他和他从事的工作来说,这样好的地方可以说是天然的保护色。
  可今天,这个世界收起了温和的面具,变成恶鬼吞咬了过来。
  周围的水泥的柱石向后撤退着,青年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臂,其中一条在前臂处扭着不可思议的角度,另外一条则从肩膀开始如同不存在一样,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那个小鬼……小鬼……”
  青年在心理咒骂着,痛苦让他的脸随着跑动扭曲成快要溶化的样子,不,也许真的是在溶化吧,汗水蠕虫般不断的从脸上滚过,和泪水之类混在一起,啪嗒啪嗒的掉在地上,同零乱的脚步,和狂乱的心跳一起,热闹的好像过年时的鞭炮……
  然后其中最大的礼花带着青年升空……
  青年的身体好像花样滑冰的跳跃一样,在空中旋转了720度,然后砸在了地上,然后开始了抽搐。带着腥味的红色液体不断的从口鼻中冒出,喉咙中的异常让他不由得开始了咳嗽。
  升到最高后,礼花爆发开了,化成一个球形的花束。

  “不老实回答问题的话,这才只是开始啊。”


  “才刚刚五月,就这么热了。”
  在确认了时间之后,男子把手机放回了上衣内侧的口袋,接着解开了衬衣最上面的纽扣,犹豫了片刻后,他最终没有脱下西服外套。
  他刚刚从新京国际机场走出,就感觉到一股热浪袭来。虽然为了避开人群和热浪,他已经把接机的时间定在了到达的2小时后,并利用等待太阳下班的时间在机场随便点了久违的中餐。可离开了空调的领域后,身上的黑色套装就变得好像桑拿服了。
  不远处的大海送来了潮汐的声音,却没有熟悉的水鸟鸣叫。仔细想来,却是理所当然的,这里是机场,处于安全考虑,鸟是不受欢迎的。
  名为袁耀的男子从在飞机上俯瞰新京时起,他就在心中重新勾勒着这座城市的样子,可就好像铅笔无法描绘出彩虹一样,他感到这座曾经生活了数年的城市在自己心中是单调而苍白的。
  毕竟离开已经有七年了吧,袁耀安慰着自己,不,其实当初也没有过好好的观察过吧,只是在学校和家之间两点一线的生活。所以,当因为同班的某个可爱女生生日聚会的邀请,而第一次进入新京上城区时,看着堪比纽约曼哈顿的楼群,袁耀几乎以为是到了另外的地方。
  “离开的时候还没有建好……当时这里是……”
  “当时还是海,傻猴子,这个机场是填海造的啊。”
  声音从身前的车上传来,灰色的宝马5系,茶色的车窗彻底降下,驾驶座上带着眼睛,有着一头乱发,一般公司小职员式的“白衬衫+西裤”的青年,笑得眼睛成门缝,向袁耀招着手。
  “我都不知道现在混黑道也能开这样的车了,死狒狒。还有,你至少迟到了三分钟。”
  袁耀一边摇着头,一边伸手拉开了和自己相对的后排车门,却又立刻把车门推了回去。他从车后绕到了另外一边,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然后立刻受到了对方揽住肩膀的热烈摇晃。
  “不过出去了七年,别一副洋鬼子的强调,三分钟,三分钟很长么,你当年放我鸽子可经常超过三十分钟、三个小时,连三天级别的都有阿。还有,还有,什么叫混黑道的,熟归熟,你乱说话,我一样告你诽谤哦。”
  如果让狒狒继续说下去,不知道会冒出什么来,这样想着,袁耀打掉了他搭着自己肩膀的手。
  “开车吧,别堵在这里,影响到别人了。”
  “收到~”
  在引擎的微鸣中,灰色的车离开了新京国际机场。


  “不……不……该是……这样的……”
  青年挣扎着用背部蹭着地面挪动,因为过度的抖动和牙齿失控的彼此敲击,他咬了好几次舌头。
  完全没有理由,自己还什么都没有做。
  男子回想着这个会令他记忆深刻的夜晚,虽然深刻的方面和美好相反。原本应该是没有工作的假日,却被突然的叫出来的干活。加入组织是有一个好的依靠没错,但也失去了自由。
  匆匆的赶到了集合的地方,却发现自己是最早到的,早知道就不用那么赶了,打的用掉的钱多半不会给报销吧,而且也没有要票。
  接着……就是最悲惨的……怎么遇到了……这么一个怪物……
  青年眼前的光消失了,黑影遮住了月亮。
  “别……我什么都说……你想知道……
  在此时,青年却听到了一些声音,人的声音,没错,等到了吗……他继续蠕动着,声音虽然颤抖,却提高了:“荣哥……荣哥……救我啊……”
  “呦,怎么了,这次又惹上什么祸了。”
  在得到了对方的回应之后,青年几乎忘记了身边的怪物,他差点感激涕零的笑了出来,可一个声音却在此时刺入他的耳中。
  “哦,荣哥,就是比你大啰,知道的也比你多吧……
  青年脸色的痛并快乐着的笑容还没有消退,他听出了一些不好的意思:“我……
  他的话被打断,好像有什么落下来的……黑暗……青年的意识掉入一片黑暗中。
  ……那没你什么事了。”
  他没听见那话的后半句。


  “这路都是新建的,有五年了吧,当时是八车道,折腾了几年,大概觉得是不够气派,两年前又拆了重修成十二车道了,结果变成现在这样了。我明白了,咱们这一国的人,果然是全世界最喜欢高大全的,无论是楼还是桥,或者路,到最后只要是大就好了,世界第一什么的,有时候我就想了,什么时候蜘蛛人觉得纽约楼太少太稀,悠不下去,完全可以来新京阿……”
  呼呼的风从开着的车窗钻了进来,摆弄着狒狒的衣服和头发,让它们扑拉扑拉的叫着。狒狒一头乱毛就得自于此吧。
  袁耀看了一眼仪表盘,车速超过了150,即使周围一辆其他的车也没有,也不能这样危险驾驶,如果是别人的车上,他一定会提醒驾驶者的,不过现在是在狒狒车上,那就没必要了。
  那是不会带来任何改变的事情。
  袁耀不会去做自己认为的无用功,一向如此。
  远处的新京,似乎已经变得完全无法辨识了。期待一个永远在建设,永远在拆除的不断翻新的城市保持,只是痴人说梦。所以,袁耀至少希望狒狒不要因为自己而有什么改变,也算是对过去时光的一种小小怀念。
  纵然过去的时光并不真的值得怀念。
  “很快就可以到家了,我给你已经安排好了很棒的地方。”
  狒狒继续说着,他是国内依然同袁辉保持联系的唯一的一个人。他们从小学时候就是同学好友,能一直叫着彼此连来源都已经忘了的外号,除了缺少投名状,桃园,歃血之类程序性的东西,两人基本可以算兄弟乐。但这依然不是根本,他们之间的纽带,并不再这样正常层面上。
  “家么……”袁耀摇了摇,试图驱散心底某些翻上来的腐朽之物,“那个先放在一边,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这么急找我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五个人包围着一个人。
  五个高大强壮手持砍刀和扳手的成年男子,包围着一个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的男孩。
  无论从数量,还是体格上来看,都应该是一边倒。
  但如果真的是哪样的话,周围横七竖八打滚呻吟,或者彻底昏厥的另外六、七个人又算是怎么一回事?
  由于一切发展的超乎寻常,这伙人的首领荣哥,一边虚张声势的挥动着手里的大号扳手,一边挪动着脚步,试图躲到至少不会和包围中心的男孩直接相对的位置。
  他们是新京某个组织的基层雇员,平时的工作只是处理那些简单的见不得光的工作。在接到了新的集合指示,赶到集合地点的时候,却发现其中的一个伙伴被人打得很惨。而那个加害者居然只是一个个头不高,穿着白衬衫,制服短裤,还背着单肩的背包。怎么看都是乖学生的少年,。
  这种颇具有欺骗性的样子,让他们放松了警惕,其中的两人笑着走了上去,太多简单正常中的一些有趣意外,是会让人提起兴趣的。
  完全忽略的同伴的惨状,想着怎么折磨人才有趣,两人到了少年的面前,身高差距在一头左右,他们畅快的俯视着少年,其中那个一头褪了色的金发男子伸手指指点点地戳向少年的胸口,并说着:“嘿,小子你……”
  嘿,小子,你爸爸没教过你不要在这种地方闲逛吗?
  如果他的话全部讲完,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喀啪……
  忽然响起的清晰的粉碎声,打断了金毛男的话,因为太过清晰,听起来相当怪异。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话被这样的声音盖过了,为什么明明准备继续说话,却无法发出声音,为什么……
  从其他人的角度看,就可以清楚地解答他的疑问。
  真相很简单。
  那个少年按住靠近的两个人的头,把他们撞在了一切,清脆的“喀啪”声之后,两个人就仰面向后,好像身后是大床一样,倒了下去。
  金毛男直接昏了过去,另外一个大概头比较硬。
  “阿……流血了……头……头破了……”
  他的哀号持续了几秒,就随着被少年一脚踏在脸上又碾了几下而中断。
  虽然需要一点点时间去理解,但很快,在明白了发生的事情后,那群人中的四个向着少年冲了过去。
  “你这小子,不要以为……”
  气势很猛的冲过去的第一个人,他的拳头被少年避开,自己的下巴却被少年击中,身体腾空了一米多之后落到了提上,满嘴是血的吐出了几颗牙齿和一小截舌头。
  第二个人则踢中了少年的侧腹,可他踢出的腿也被少年抓住,接着他整个人被抡了起来转了360°之后,砸到了第三个人的身上。
  可能是由于这个动作太大,第四个人到身前时,少年还没有来得及做任何动作,不,他还有整个身体。少年直接向着第四个人撞了过去,把第四个人撞倒,,并且压在了之前两个人的身上。
  是的,然后就是这样了……剩下的五个人抄起来家伙,把少年围了起来。
  但这样有用吗?
  荣哥也练过一些功夫,也知道一口气打倒六、七个人对那些真正练家子来说也同样是小菜一碟,可他没有从少年身上看到任何功夫的痕迹。
  单纯的力量。
  压倒性的力量。
  在少年那细小的身体里,怎么可能有那样的力量……
  荣哥感觉到自己的腿在颤抖,他突然想起了一些关键的东西:“乜……你……是有什么想问的吗……”
  月光从少年的脸上一扫而过,他似乎在笑着,充满着满足和兴奋的笑着。
  “你们之前抓的女孩子,被送到哪里去了?”
  他发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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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03/09 | 编辑
引用第3楼凉风吹过De夜2010-03-08 21:30发表的“”:
点缀着城市的灯光同笼罩城市的黑暗的战斗彻底的宣告失败,并立即溃不成军。
唯一觉得糟糕的地方 然后 没了。 个人觉得不错。
按照我个人习惯,少女准寻血的那段应该再加强下气氛。 当然 这是个人习惯。



哪一句也我觉得有点不顺……但是暂时没有想到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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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03/09 | 编辑
第二章


某网络聊天室

度假中的法师 加入了聊天室
恶魔的低语:真是糟糕,公主也要注意哦。
*Leaf|睡觉 晚上又不出门
*Leaf|睡觉 睡觉了
恶魔的低语:好梦哦
恶魔的低语:阿,法师出现了。
Leaf|睡觉 退出了聊天室
木桩:哦,法师到家了阿
木桩:晚安~
月光:木桩又慢了
木桩:反射败了阿 T T
恶魔的低语:有减值的反射阿
度假中的法师 退出了聊天室
恶魔的低语:这么快就跑了?
月光:不过,真的很可怕的样子
恶魔的低语:其实是被高考累出了问题吧
度假中的法师 加入了聊天室
木桩:谁不是那么过来的……
木桩:不过,据说那几个成绩都很好啊。
恶魔的低语:压力阿,压力阿
恶魔的低语:每年总有坏掉的啦,不稀奇
月光:就在身边的话,还是蛮可怕的
度假中的法师:没什么人嘛,在聊什么呢?
度假中的法师:刚刚安顿下来,网络还有点不稳
度假中的法师:其他人呢?
恶魔的低语:没什么,在说新京有几个学生突发性失忆,哦,高考考生
木桩:其中一个似乎和月光同一个学校
恶魔的低语:还有,有2个高中女生失踪了
恶魔的低语:不知道会不会变成有趣的连续失踪案呢
木桩:其他人么,RA没出现,大概变熊去了,咩和叶子都下了
木桩:新京果然很可怕 T T
恶魔的低语:比警察都能被团灭的魔都差远了
度假中的法师:变熊?
月光:好了,我也下啦
木桩:刚来就下了?
恶魔的低语:要小心哦
月光 退出了聊天室
木桩:就是山口山,好像是熊德
木桩:晚安~
*木桩 反射又败了
度假中的法师: log,给我log
木桩:我也睡了,找恶魔吧
木桩 退出了聊天室
度假中的法师: log,给我log
恶魔的低语:都这个点了,你不困么?
度假中的法师:还在倒时差阿
恶魔的低语:回来的感觉如何,没有觉得糟透了吧
度假中的法师:还可以吧……
恶魔的低语:只是还可以么……
恶魔的低语 退出了聊天室
度假中的法师:log还没给我……喂……
度假中的法师:……
度假中的法师:算了……习惯了……



  少年已经在家附近转了三圈。
  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跟踪,空气中也没有陌生的气息。
  又确认了一次之后,差不多凌晨四点,他终于站在了自家的门前。
  钥匙转动,门被打开了一道缝隙,随着细微的动作,一根头发轻飘飘的落地。这是从动画中学来把戏,用来鉴别是否有他人开过门。少年大致计算了头发落地的时间,基本可以确定是从自己出门时放置的位置掉落的。
  进门之后,少年又检查了全部的窗户,一切都没有问题。
  是的,一切都没有问题,因为已经回家了。
  少年紧绷的内心终于放松了下来,他把书包丢到了一边,倒在了地上,伸开手脚形成“大”字形,黑暗中天花板上挂着多坠饰的水晶吊灯仿佛闪动着迷幻的光。
  好像就这样睡下去啊……
  如果不是身上血的气息不断刺激过于敏感的鼻子,少年可能就真的在天亮之前不在睁眼了。
  “坏人的血,果然很臭阿。”
  少年摇晃着站了起来,把身上那件早上还是白色的红色的T-shirt从身上撕下来,丢到了一边。
  新的麻烦啊……如果在路上就丢到就好了,还有短裤,鞋子,想到白天还要处理这些沾满了“罪恶”的东西,少年又开始有点头皮发麻了。
  还有……
  少年抬起手臂,嗅了嗅:“味道还真重,可不能这样就去上学。”
  这样说着,他脱下衣服,走进了浴室,往浴缸中的放热水。在雾气弥漫前,镜子忠诚的投影了少年——全身红色,好像地狱中来的恶鬼一般。
  “阿……只差角就可以三倍速了。”
  少年说着,想抬起左手在额前比划一个角的形状,但提到肩膀的高度,手臂就不争气的自己掉了下去。外部虽然已经愈合得看不出来,但他的左前臂其实有着三道几乎深及骨头的创口,皮肤下的肌腱和神经要恢复远不像表皮再生那么容易。
  类似的创伤,少年身上还有七、八处。
  “要全部恢复,可能需要一周吧……超级英雄,果然不好当啊……”
  少年闭上了眼睛,把身体沉入放满了水的浴缸中。
  “呃……啊……”
  热水刺激着身体,好像麻药一样,从内部在血液中扩散,少年开始回味这疯狂的一夜,脸上的痛苦、不安、疲倦在朦胧的雾气中慢慢变成了幸福,兴奋和满足……
  “真是美妙阿……”

  少年只知道世界上有好人和坏人之分。
  而保护好人,对抗坏人,就是正义。
  少年坚信这样的正义。
  比任何人都坚信。
  所以少年从小就沉迷于超级英雄的故事。
  他曾经相信那些超级英雄们是真正的正义之士。
  他收集着各种关于超级英雄的故事。
  每一个故事都不放过。
  他崇拜着超级英雄们,
  ——坚持维护世间的正义。
  ——拥有着巨大的力量。
  ——被好人热爱着,被坏人畏惧着。
  成为这样的英雄,几乎算是每个男孩的梦想吧。少年没有长大到怀着简单的梦想就被人嘲笑的年龄,他理所当然的继续做着成为超级英雄的梦。
  少年收集着更多的故事,更多的超级英雄的故事。
  可他却越来越迷惑了。
  ——心慈手软,对坏人没有致命一击,让他们有机会伤害身边的人,这样的超级英雄也能算正义的吗?
  ——优柔寡断,放任坏人,导致好人陷入灾害之中,这样的超级英雄也能算正义的吗?
  ——怀疑自己,对自己的正义不能坚持,这样的超级英雄也能算正义的吗?
  ——肆意妄为,因为有巨大的力量而高高在上,搅乱着好人的生活,这样的超级英雄也能算正义的吗?
  ——XXXX,这样的超级英雄也能算正义的吗?
  ——XXXX,这样的超级英雄也能算正义的吗?
  ——超级英雄也能算正义的吗?
  ——也能算正义吗?
  ——能算吗?能算吗?能算吗?能算吗?能算吗?能算吗?能算吗?能算吗?能算吗?能算吗?能算吗?能算吗?能算吗?能算吗?能算吗?能算吗?能算吗?能算吗?能算吗?能算吗?能算吗?能算吗?能算吗?能算吗?能算吗?能算吗?能算吗?能算吗?能算吗?能算吗?能算吗?能算吗?能算吗?能算吗?能算吗?能算吗?能算吗?能算吗?能算吗?能算吗?
  于是,少年差不多和同龄人一样的停止了对超级英雄们的追逐。
  虽然他是因为完全相反的理由。
  少年依然坚信自己的正义。
  “保护好人,对抗坏人”的简单的正义。
  对坏人毫不留情,心中没有丝毫犹豫,自我信任,自我克制的正义。
  少年的正义并不是只存在于心中的,少年努力着实行着自己的正义。
  少年不断努力着,也不断的被现实教训着。
  ——保护被高年级“借钱”的同学时,放学后被对方找人来“教训”了。
  ——在公交上提醒别人注意扒手,下车后被小偷“教训”了。
  ——阻止街头的混混飞车抢包时,依然是被“教训”了。
  少年也渐渐的明白了:正义并不是力量,正义需要力量。
  少年幻想着,自己也能拥有超级英雄一般的,可以贯彻自己的正义的力量。
  少年并没有抱太大希望,因为这需要的是一个奇迹。
  但……
  可能是真的有神听到了少年的期盼,回应了他。
  或者世界什么地方被搭错了线。
  少年真的开始获得力量了。
  并不是一夜之间的骤变,而数年的时间内,少年的力量在慢慢的增加着。
  受到严重的伤害也可以在短时间内恢复,以及完全超过正常人类的力量,这就是少年所拥有的。虽然也还有一些附加的其他东西,但少年也认为是获得正义的力量,而理应付出的代价心甘情愿的接受了。
  就这样,没有夜晚在空中投影的联络暗号,也没有能随时知道第一手消息的新闻业背景,更没有能够加入的专门的应对各种危机的组织。少年,名字叫做郭彧,只有十六岁,上着高中一年级,看上比实际还小几岁的少年,依然在日常中坚持着自己的正义。
  他既不贪心,也不自大。
  世界无限广阔,救自己所见的就可以了。
  有点平凡,也有点寂寞。

  但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就在昨天晚上,闯入“五金行”的巢穴,把被绑架的同校女生救出来后,郭彧已经有了一切日常将被粉碎的觉悟了。
  “不过,没关系,贯彻正义就是如此。”
  少年从浴缸内出来,左右晃动脑袋,甩着头发上的水。
  “已经5点了么,睡1个小时,然后上学……夜晚真是太短了。”
  他抱怨着。

  毫无目的的,夏胧在街上走着。
  夜晚的城市一片寂静。
  夏胧记得过去的自己是绝对不可能夜里在街上游荡的,虽然那份记忆无非确认。
  抱着过去也没有任何意义,所以要制造新的记忆。
  不能每天都蜷缩在家里,重复着每一天。
  还是希望记住别人和被别人记住,如果在终其一生都孤独中自我囚禁,那样和不曾存在过没有任何区别阿。
  所以,就算每次看见有人从眼前走过,都是心底一次痛苦的挣扎,她也没有放弃。
  夏胧所向往的,是更积极的生活。
  “这世界上任何的人,都应该有积极生活的权利吧。”
  ——如果真的要依靠……他人的血液……才能生存……
  ——会成为袭击他人的怪物……
  ——自己的积极生活会造成周围的人的……
  ——这样的自己真的应该存在下去吗……
  夏胧不会纠结于这些虐心的问题。
  “没有什么好烦恼的,如果是人类,就按人类的方式生活,如果是怪物,就按怪物的方式生活。”
  困挠着夏胧,只有一件事情。
  “但是……我究竟是什么啊……我到底该怎么生活……”
  轻声的向藏在心中的不存在的聆听者倾诉着,夏胧发现自己又被带到了公园中,发生过凶案,名为“欧韵”的公园。
  “阿,结果还是很在意吗……”
  附近学校的一个女孩失踪了。
  而之前的某个晚上,就在这里,差不多的和现在同样的时间,夏胧看见了那样的一个孩子。只是看见了而已,夏胧在记忆中,也只有看见而已。
  但是自己的记忆,难道不是最无法相信的东西吗?
  “什么人失踪了都无所谓……只是想确认一下……确认一下而已……”
  夏胧又走到了那次交错的地方,似乎有什么人在那里,还是那个时间,还是那样的校服。
  “原来如此,我真是……”
  夏胧感叹着自己过分的疑心,却发现那个女孩已经跑到了自己的面前,女孩似乎想说些什么,又不知怎么样开口。
  面对面接近,而且如此的突然,让夏胧无法阻止自己的目光停在女孩修长的脖子上,穿透了白皙的肌肤,只看见了一条条的血管,还有其中涌动的红色液体。她从没有这样和人接近过,不,女孩在她的眼中已经不是人了,只是活动的血块,鲜活的血液的气息,让她的整个身体都兴奋起来。双手已经搭在了女孩的肩上,不控制的话,接下来就会咬上去了吧。夏胧只能把头尽力的低下,压住欲望:“这个时候了,应该回家了呢,最近很乱的,家里人会担心哦……”
  “我只是想……问姐姐一点事情……然后就回家……”
  由于夏胧的举动,女孩带着几分胆怯的说着。
  夏胧看了四周,没有其他的人:“姐姐?我么……”
  女孩点了点头。
  “好吧,问吧……然后立刻回家……”
  夏胧在心里说着:不要……不要这样的诱惑我啊……
  “前几天……嗯……我的同学,和我穿一样的校服的……就在这个地方……我路过的时候,看见一个很像姐姐的人在和她说话……如果真的是姐姐的话……姐姐有印象吗……姐姐知道她后来去了哪里了吗……”
  “她……她出了什么事情吗?”
  “……是的……她失踪了……”
  夏胧好像听见了,某个自己编织的迷梦破碎的声音。
  “阿,原来是这样吗……我果然是……
  她一直停止跳动的心在颤抖着
  ……怪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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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03/11 | 编辑
第三章


  “五金行”只是旧称,大概只有老一辈的人才知道。这个新京传统的三个行会之一,现在的正式名称是“薛氏集团”。据说最早只是从五金商品一条街之类的纯个体经营者联合而构成的。没人知道促成转变的是什么,原本只是为了彼此保护才建立的组织,慢慢的变成了对外倾轧的帮会。发展到今天,其经营的范围不但早就超过“五金”的范围,而且偏离“五金”也越来越远了。
  一般人绝对想不到,在新京上城区,中华大街最繁华的商业区,挂着“薛氏集团”牌子的大楼,是一家靠着旗下大批负责见不得光的事物雇员而堆砌成的。
  但对袁耀来说,却都不是秘密,他不但清楚“五金行”现在所做的“生意”,甚至同“薛氏集团”核心成员都的非常熟悉,熟悉到其中的一人在他回国的当天开车接他。
  是的,狒狒姓薛,“薛氏集团”的董事长是他的祖父,而总裁是他的姑姑,他自己则担任着客服经理这样的要职。所谓客服,既需要为了集团“克服”种种困难而奔走,同时也要让“客户”从不服变为服从,是集团中直接参与那些见不得光的活动的部门。说身为客服经理的狒狒是混黑道的,是再合适不过的。
  狒狒是黑道成员,而自己是法师,同样都生活在同现实不相容的黑暗之中,这才是袁耀感觉能够继续同狒狒保持来往的关键要点。
  是的,法师。
  ——不是佛教中的有道高僧。
  ——不是骑着扫把手持魔杖的哈里•波特。
  ——也不完全类似市面上流行的游戏中的设定。
  ——更不是变魔术的。
  Mage、Wizard、Assistant……
  什么样的称呼都无所谓,什么样的传说都无意义,那些事物被冠以的“怪力乱神”,只是生活在被名为“常识”的脆弱壁垒对“现实”中的人们的保护。对袁耀来说,自己已经在七年之前的觉醒之后,从“现实”中死去了。现在的他只能以法师之名,生活在属于“非现实”的世界。
  如果自己没有沉入现实之下,还能同狒狒多年的友谊还能保持下去吗?袁耀觉得多半是不太可能了吧。这是成为法师后,袁耀极少数感到欣慰的事情之一。

  灰色的车,在橙[x]的灯光下,带着紧跟的狂啸的风,穿透着夜的无言。远处的城市,如同梦的彼端,而前方的道路,却似乎永远也走不完。
  车前门的窗户,一边彻底打开,另外一边则完全封闭。狒狒和袁耀分坐在两边。白色衬衫的狒狒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外一只则搭在窗外。地面镶嵌的划分道路的塑料块把车灯的放光一次一次的投射到狒狒的眼中。黑色西服的袁耀靠在座椅上,半仰着头,他眼角中的余光是高楼的缩影。
  袁耀离开七年之后的回归,是多种原因促成的,其中最直接的是狒狒的一次询问。
  德国法师协会有假期吗?如果有假期的话,要回来看看啊,可能需要你帮点忙。
  袁耀记得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所以,他立刻赶了回来。
  “喂,狒狒,我在问你,让我回来是需要我做什么?”
  成为法师的结果,袁耀已经无力改变,但他觉得自己至少可以控制自己的能力在何时何地为何人使用。虽然不是完全赞成“五金行”的行为,但涉及到非现实的事物,袁耀是愿意完全的贡献自己的一份力的。
  “怎么说,我也是客服部的顾问啊,有什么开不了口的?”
  “我不是都说了吗,只是想让你回来而已,仅此而已。”
  “哦……仅此,还而已?”
  做好了迎接冲击性消息的准备,可似乎狒狒所说的,比袁耀想象的更具有冲击性。
  “都七年了,国内的话,大学加研究生都读完了吧,这么长时间都不回来,你准备在那里生根发芽么,而且之前和你聊天,感觉你在那边非常的压抑,就当回来散散心吧。”
  都被狒狒发现了吗,还瞒不住啊,不能让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了。
  “也就是说,其实没什么要紧的事情?”
  “对,只是想让你回来看看而已。”
  “哦,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我……” 狒狒正在说着,却看见袁耀把头转过去,对着车窗。掏出手机,快速的按了一通。
  “打给她的?我记得家里没有电话,她也没手机阿……你还有其他……”
  “狒狒”的猜测被袁耀打断:“狒狒,我说过了,不要再提她了,我和她现在没有任何关系了。”
  然后,袁耀拨打的电话接通了。
  “新京机场吗?我想咨询有没有明天到德国的航班,对,到德国就……”
  嘟……嘟……
  手机信号中断了。
  狒狒的手指离开了车上那一堆控制按键中的一个,然后又按了几下其他的,空调开启,车窗也慢慢的升了上去。
  “我真快受不了你了。”
  “早这样不就没事了。
  袁耀满意的收起了手机,敲了敲自己这边的窗户玻璃,玻璃发出清脆的声音。
  “可以小范围电子干扰,防弹的玻璃,隔音的车体,加厚钢板的外壳,恩,还有什么?就这么挨一发*也没有问题吧?”
  “在怎么样也不是装甲车,中了*肯定会报销的。”
  狒狒苦笑着叹气,看到车窗完全封闭,他说道:“好吧,最近的确有些事情,但目前都没有到非需要你不可的地步。”
  “也就是说,存在着我插手的余地。”
  袁耀的神情平静了下来,之前片刻的喧闹好像是投向广阔湖面的小石子,所能泛起的只有点点涟漪。
  袁耀继续说着:“非现实之物吧……”
  他眼中所带的,是同季节不相符的寒意。
  狒狒稍微偏头看了看身边自年幼时起就相识的好友:“可能是,也可能不是。什么是现实,什么是非现实,到底是以什么为标准的,目前谁也说不清吧,别一听到就摆出死人一样的脸。”
  “抱歉。”
  听不出任何的歉意,只是让对话可以继续。狒狒能理解袁耀,也不再同一问题上再作纠缠了。
  袁耀恨着一切非现实的存在,恨着展现在自己眼前的非实现的世界,甚至也包括了他自身在内。
  离开家到德国学习如何作为法师而存在,如何使用法师的力量,目的却是为了有能力抹杀所见的一切“非现实”。
  “这次的对象可不是让你去……”狒狒想了半天也没想出适合的词汇,只能跳过去借着说:“猴子,你就算要帮忙的话也给我注意点分寸!”
  “对象是?”
  “你还记得Angel吗?我移民到加拿大的叔叔的女儿,是表妹,还是堂妹?”
  “同姓的话是堂妹。”
  “对,是我的堂妹,早些年,过年的时候回来过几次,你应该见过的。”
  “不要让我回忆,过去的事情,我已经打算全忘记的……”袁耀说着,可思绪还是被牵动了,“如果见过的话,是个很小的黄毛丫头吧,似乎特别喜欢放炮。”
  “嗯,她当时不到十岁。这么说,你还是有印象的。”
  狒狒虽然看上去是平静的样子,可他的眉毛向上抬起,弯成了几乎半圆的弧度。这样的神情,是只有在意外的窘迫时,才会出现。袁耀记忆中最深刻的,是某次时课堂上,狒狒从《琵琶行》中的“江州司马春衫湿”,考据出白居易同情的琵琶女叫“司马春衫”并侃侃而谈,从而引发了全班爆笑后,所展现的,就是这样的表情。
  还说什么忘记过去,结果这样的事情都还记得。
  袁耀在心里嘲笑着自己。
  “她怎么了?”
  “离家出走了,或者失踪了,就是这样。”
  “哦,那么,现在需要订去加拿大的机票了?”
  狒狒伸手挡住了袁耀掏手机的动作。
  “是了,车里没信号。”
  这个家伙,就是有时做事太死板了,狒狒恨不得低头猛撞一下方向盘。
  “好吧,我可能没说清楚,因为叔叔觉得还是国内的基础教育好,于是从Angel上高中起,就让她回国了。她在新京已经住了两年了,目前正读高二。所谓女大十八变吧,她现在可不是你记忆中的样子了。”
  女大十八变么,袁耀尝试着描绘记忆中的小女孩长大后的样子,但在本就模糊不清的影像上搭造空中楼阁……算了,只是想一下就可以放弃了。
  “那么,她是什么时候失踪,或者离家出……嗯……走的?这两个说法可真暧昧,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个人推测,也许那个‘新京仲裁者’有关。不过,说到什么情况?现在我们正面临着一个更糟糕的情况!从现在开始一直到到家,都别跟我说话了!光顾着说话,都已经错过了两个下高速的道口了!”
  狒狒大喊着拉着手刹,猛打了方向盘,伴随着一声尖锐撕裂般的声音,车在地上留下了四个圆形的黑色印记,在六道的高速上,几乎原地完成了掉头。
  这么宽的路,完全没必要啊,而且这是逆行阿……
  袁耀几乎认为自己闻到了轮胎燃烧法处的焦糊味道。他想了想,最后还是把溜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袁耀靠在床上,透过连成一面墙的落地大窗望着,月亮似乎只是邻居,而新京的都市夜景就在伸手可及的地方。
  ——新换的玻璃能挡住一般的*,但要是反器材武器或者怪物什么的来袭,你就要自己想办法了。
  ——上下三层之内都没有其它的住户,这样你可以睡了好觉了吧,但是同样的,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叫破喉咙也没有来救你。
  ——全部现代化生活用具都有,好好享受科技的魅力吧,还有房间足够多,想干什么都可以……恩……不需要明说了吧。
  这就把袁耀领到这个“新家”的时候,狒狒的交待。
  之后他就立刻被一通电话叫走了,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麻烦的事情,袁耀还没问什么,就被一句“是公司正常的事务”而堵住了嘴。
  虽然这个“新家”的状况,大部分是为了满足袁耀要求的结果,可袁耀还是想说:“土豪就是土豪阿……居然这样都可以。”
  但是被狒狒听见的话,会立刻反驳:“享受土豪带来好处的你,有什么立场说这样的话,土豪家庭的一员。”
  既然被认为是其中的一员了,不努力干活可是行的啊。袁耀伸个懒腰,敲打着放在腿上的笔记本电脑。
  “新京仲裁者吗?”
  由于网络的发达,在德国的时候,袁耀也同狒狒保持着联系,所谓的‘新京仲裁者’,也是两人平时生活之外的闲谈话题之一。
  正体不明的人或者组织,不知何时起开始干预新京夜幕下的一切活动,连新京的三个行会都接受他的裁决。也被称为新京的暗之法官,或者新京的黑暗帝王。
  传说中的新京仲裁者就是这样的。
  ——并不是都市传说那么简单,而且的的确确的存在,我向姑姑求证过,在同另外两家有了争执时,我们也的确会向这么一个家伙提出申诉。
  ——我也曾试图调查那家伙的事情,动用了家里得力量,被发现之后,长辈们警告我说不要作危险的事情。
  ——整个家族,目前只有由Angel被允许同他接触。
  ——Angel平时在外面自己住,她从上个月开始就没有去上课了,当时并没有人在意,她经常逃课。你说这样让她在国内上学还有什么意义,我也没办法啊。
  ——因为最近需要同新京仲裁者联系,才想到了Angel……结果……
  ——我怀疑,就是因为害怕和那个仲裁者接触,才跑掉的吧,
  ——被人绑架,遇到意外了?不是没有可能,但是完全查到没有任何迹象……
  除了狒狒自己的表述,袁耀还从他那里拿到了所需的资料,一块移动硬盘。
  “好吧,让我来看看都有什么。”
  说着,袁耀把硬盘接入到电脑上,绿色的进度条飞速的移动着,看着自己映在屏幕上模糊的脸,又想起了另外一句狒狒说的话。
  “她最近也有些反常呢,真的不去见见她吗?”
  为什么告诉我啊……混蛋!
  袁耀紧紧地咬着牙,反手砸向了墙壁。
  流血了……
  好疼啊……

  “阿嚏。”
  被人骂作混蛋的狒狒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他揉着鼻子,看着眼前景象。
  狒狒所在的地方是新京港的某个半废弃的码头仓库,属于“薛氏”的一个影子子公司的产业。呈现在他眼前的是被撕开在海风中呼啦啦作响的钢卷门,从门里被抬出来的一个一个昏迷不醒的伤号。望门内看,仓库的柱子上是一道道好像巨大的野兽抓痕般的破损,一面墙上被打穿了四、五个海碗大的洞。
  “这算什么嘛。”
  他狠狠的跺了一下脚。
  一个似乎还有意识的伤员被抬出来时,抱着狒狒的手臂:“不是兄弟们不拼命阿……那是个怪物阿……怪物阿……”
  “怪物又怎么样……只要是在新京生活,就算怪物也应该知道,‘五金行’是不能随便惹得。”
  狒狒甩开了被拉住得手,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已经听了关于损失的汇报,两个办事处被拆了,先后有二十三个基层人员被打伤,还有因为某些原因被暂时扣留的女孩被带走了。做了这样惊人之举的,似乎只是一个看上去像是初中生的少年。
  “那个女孩姑且不论,闹事一定要找出来的。他还是个学生吧,把新京所有学生梳理一遍,不怕查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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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楼
发表于 2010/03/13 | 编辑
第四章


  密德萨斯中学,正式名称“密德萨斯中学新京分校”,是一所不太一样的学校。
由于国家的开放,到这个国家工作和生活的外国人越来越多,随行子女的教育问题也慢慢被摆上桌面。在中小城市,外国学生大部分依靠着特别的照顾而进入一般中学,而在新京这样的有大量长期居留的外国人的大城市又该如何呢?抱着让外国中学来国内开设分校这样尝试的想法,一批类似密德萨斯中学新京分校的学校诞生了。
  从建立到现在,仅仅过了十年,密德萨斯中学的学生的结构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虽然依旧在中国的教育体制之内,可作为美国密德萨斯中学的分校,在申请进入美国大学时,有着天然的优势。在密德萨斯中学就读,也就成了日后赴美留学的简单途径。虽然学费高得让人乍舌,而且入学限制多多,可申请入学的非外籍人数依然逐年递增。到了现在,在校的学生已经超过了两千人,而中外学生人数比例则是同最初预期矛盾的7:3。
  高额的学费之外,还有大批的捐赠者,保证了学校有充足资金扩展。密德萨斯中学在新京西南占据了四个街区的广大面积,单是运动场,就奢侈的拥有专门的橄榄球,棒球,游泳等七、八个专门的场地。
  高耸的教学楼同上城区的楼群相对,在城市的西南格外突出。环城的高速就在学校的墙外,从大部分教室向外望,都能看见甲虫一般穿梭于道路之上的车辆,高高在上的姿态,会油然而生。
  五月初的这个清晨,郭彧迈进了密德萨斯中学的大门,他在这个学校已经度过了快一年的时间,这样的生活还会继续吗?郭彧的心理没底。
  初夏的空气侵染着丝丝的暑气和海风带来的潮湿。
  尚未到校车最早一班抵达的时间,校园内并没有从夜梦中醒来。
  郭彧打着哈欠,手指反复的压着位于内侧眼角,大概叫做睛明的穴道,不过眼睛在阳光下,还是不怎么能睁开。
  “不到一个小时的睡眠,还是太勉强了吧。”
  可就当这样想着,昏昏沉沉没什么精神的郭彧在后脑挨了不轻不重的一下敲击之后,身体技能却骤然像被唤醒了。
  “五金行”的人吗?动作也太快了吧。
  此时的郭彧如同突然陷入困境的野兽,之前一直难以睁开的眼睛已经圆瞪,听觉也立刻恢复到身后的两个脚步声的不同都清晰可辨,左臂没办法完全的活动,可右拳已经握紧,随时可以还击。
  对方只有两个人,即使现在的身体也可以应付。
  “早啊,Grace。”
  “早上好,郭彧。”
  猛地转身时,郭彧听到这样的招呼,只能咬牙硬生生的挺住了挥出一半的拳头。
  转身后的郭彧和两个“袭击者”正面相对了。
  “不过是开个玩笑就要对咱挥拳相向了吗,我们的友谊呢,我的心都碎了啊~啊~啊。”
  操着声调古里古怪的中文的,是一个比郭彧高半个头的白人少年,他只有半寸长的短发上被剃出了清晰的“LAKER”纹案。松松垮垮的背心下,是看上去擅长各种运动的身体。托尼,学校的橄榄球队跑锋,也是郭彧仅有的两名同班好友之一。
  “原来郭彧也会有早上萎靡不振的时候。”
  另外的一个则带着和季节相衬的微笑。Grace是郭彧的英文名,在学校里这个名字的使用频率远远超过他的本名。而眼前这个穿着正规的西装校服,打着领带的戴眼镜的少年是少数坚持使用中文名称呼其他同学另类。他看上去好像文弱书生,其实八极拳的高手。佟佳•永霖,英文名字Rain,郭彧的仅有的两名同班好友之二。
  “原来是你们阿……只是昨天睡的有点晚了。”
  警报解除,郭彧立刻又恢复了睡眼惺忪的样子。
  “在这个时候到学校,还会向你打招呼的,除了咱还可能有别人吗?”
  “哈哈,说得也是。”郭彧继续打着哈欠。
  学校早上9点才正式开始上课,大部分学生会在8点30前后到达。现在才刚刚到6点,出现在校园内只有这三个家伙。郭彧是来学校的健身房锻炼的,托尼是来跑步的,而永霖则是来晨练的。
  虽然是出于不同的理由,可相似的活动时间让本就是同班的三人总是见面,慢慢的就成了朋友。
  ——况且三人现在还有了加深友情的新的契机。
  “东方不是有说法叫‘一眠一寸’么,不好好睡觉,你可是长不高的阿。”托尼把手放在了郭彧的头上,“而且,昨天又没有即没有欧冠比赛,也没有NFL(美国橄榄球大联盟)的转播,有什么可晚睡的么。”
  “是啊,最近的新番动画也大都索然无味。”永霖补充着,“只有新房监督的两部不错,我明明比阿拉拉圾君可靠多了,怎么没有轻飘飘的女孩子掉到我怀里呢,绝望了,我对这个没有任何莺歌燕舞的世界绝望了。”
  “充满大堆大堆古怪色块,大段大段怪怪的对白,画面碎掉一样的的动画有什么意思,喜欢这些的Rain,太奇怪了。”
  “身为美国人却是狂热球迷的托尼才更加稀奇古怪吧。”
  “美国人为什么不能喜欢足球,只要是有竞争输赢的比赛,都只得值得为之狂热!”
  看着争论的两人,觉得没什么插话余地的郭彧正准备偷偷的先走一步,却被托尼和永霖同时抓住了肩膀。
  “既没有看比赛……”
  “也不追动画……”
  “可依然晚睡了……”
  “非常可疑……”
  “所以……”
  “你是不是……”
  “背着我们偷偷练级打G去了!“
  “坦白从宽吧!”
  ——新的契机就是,三个人现在是同玩一款网络游戏的伙伴。
  两人说着,一人抓住了郭彧的一条手臂,准备上车裂大刑的样子。
  “阿……疼疼疼疼……停手!停手!”
  “喂喂,我还没使劲阿。”
  “扶墙摸壁可不像你啊。”
  托尼和永霖虽然嘴上不依不饶,可也感觉到郭彧一脸的痛苦,并不像装出来,手上的动作也都停止了。
  托尼先慢慢的松开了抓着郭彧的手,永霖则左手一转托起了郭彧的左臂,右手的食指、中指、无名指,搭在了郭彧的手腕动脉上。
  “异常状况……”永霖说着一把拉起了郭彧的袖子,他耸了耸鼻子,眼镜被抬高了一点。看到郭彧完好平整的手臂后,永霖显出更加费解的样子:“完全不对。”
  郭彧急忙抽回了自己的胳膊:“因为在家锻炼过度,大概是肌肉拉伤了,疼得昨天晚上都睡好。”
  “既然都这样了,也不能锻炼了吧,那还这么早来做什么。”托尼歪着头,看着表情并不自然的郭彧。
  “习惯成自然。”永霖把刚才抬高的眼镜压回到平时的位置,镜片后的眼睛却分明斜了郭彧一眼。
  被永霖的目光扫过,郭彧只觉得头皮阵阵发麻,只能陪笑着:“是啊,习惯了。好啦,你们去活动吧,我先去教室了。”
  说着,郭彧跑向了教室,把托尼和永霖留在了原地。

  没有选择电梯,郭彧原本想尝试同往常一样蛙跳上楼,但腿上的伤在蹲起时还是会痛,只能放弃。在慢慢的走到教室后,郭彧第一次感觉到原来十七楼高的让人气闷啊。
  小学和初中时,郭彧都自觉地避免和人有过多的接触,也没有任何的朋友。
  ——正义的英雄都应该是孤独的,身边的伙伴迟早都会成为坏人用来胁迫的受害者。
  可遇到托尼和永霖之后,郭彧慢慢的舍弃了自己坚持了多年的信条。
  推开了教室的门,里面空无一人,郭彧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倒数第二排靠窗户,故事中的主人公们都喜欢的位置。
  郭彧侧头望向外面,绕着主运动场跑步的是托尼吧,永霖应该已经到体育馆内了,他们同自己一样,不管下雨还是下刀子,上学期间都雷打不动的进行着早间锻炼。
  是的,如果是他们两个的话,即使遭遇坏人也没问题吧。
  郭彧终于发现自己原来也需要正义以外的东西。
  ——正义的英雄,本质也还是人啊。
  因为是人,所以需要朋友,也是理所应当的。
  因为是人,所以喜欢上其他的人,也是自然而然的。
  比如那个从没有说过一句话的隔壁班女生。
  虽然没有说过话,但是喜欢了就是喜欢,一点办法也没有。
  正是因为喜欢,所以一直在意她。
  在她失踪之后,会想办法找她。
  更可以为了她,和不知为何囚禁着她的“五金行”大战一场。
  这并没有什么不对,因为她是好人,而抓走她的是坏人。
  就是这样的!

  “Grace,今天没有去锻炼吗?”
  又是突然的有人出现打招呼,今天是怎么,好像完全没有办法觉察到有人靠近阿。
  郭彧望向传来声音的教室的门口,是一位似乎拉丁裔血统的年轻女士。可身着毫无特色的白色衬衫配着藏青色套裙,加上刚刚超过耳际的黑色头发,在一群青春逼人的少男少女之中显得格外老气。
  还好,依然是认识的人。
  “早上好,露西娅小姐,因为除了点意外所以……”
  露西娅小姐,邻班的辅导老师,虽然郭彧也想过要做一些铺垫,可想说的话似乎不由控制的就喷涌而出:“Sweet现在……?”
  露西娅小姐的深情立刻黯淡了下来,带着唱祈祷歌一样的怜悯的语气:“Grace也在担心Sweet吗……我刚刚和她家通过电话,她……”
  “她怎么样了……精神好些了吗……大概什么时候可以……”
  “依然没有她的消息……”
  什么依然没有她的消息,这不可能!
  郭彧差一点就真的高声嚷了出来。
  露西娅小姐似乎还在说着什么,但是郭彧已经一点都听不到了。
  这不可能,不可能阿,明明已经把她从魔窟里带出来了,也把她带回了她家的楼下,她应该已经回家了,应该是这样才对……
  不可能,怎么可能依然没有消息……
  她的家人在说谎吗,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说谎,没有理由啊……
  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一定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是哪里……出了问题?


某网络聊天室

恶魔的低语进入聊天室
恶魔的低语:大家早啊。
叶子|工作:早••
恶魔的低语:白天果然没有什么人在阿。
度假中的法师:大部分人还是需要上学和工作的阿。
度假中的法师:不过也有对真实的生活保持热情的人在。
Ra:身在新京城,当知新京事阿
恶魔的低语:听上去是关于新京的事情啊,是什么呢?
Ra:不过,好像完全没有什么新的进展
恶魔的低语:没有进展?是你不知道而已吧,叶子公主,拜托啦
*叶子|工作 不是公主
叶子|工作:等
叶子|工作:w/w/w.xjyw.net/thread.php?fid=346,看这个
恶魔的低语:果然还是叶子可靠呢。
度假中的法师:传说中的人肉搜寻引擎么
*叶子|工作 工作去了
Ra:哦哦,失忆的学生人数又增加了哦,现在已经达到五个了哦,好像传染病一样。
恶魔的低语:没听说过失忆还能传染的。
Ra:真的,真的啊,网页上说已经开始调查了。
度假中的法师:大部分都是捕风捉影的报道而已。
Ra:似乎调查的挺深入的,据说后面失忆的两个人都和第一个失忆是同一个考场。
恶魔的低语:恩,我也记得,第一个失忆据说是在考场上突发的。
度假中的法师:什么考场?
Ra:二摸吧
度假中的法师:二摸是什么?
Ra:高考前的第二次摸底考试……大概全称是这样?别告诉我你们都不知道。
恶魔的低语:真是让人怀念的名字。
度假中的法师:这种考试依然存在么。
恶魔的低语:那个时候其实很痛苦啊。
*度假中的法师 完全不想去回忆阿。
Ra:不过看那些跳出来呼吁减负的专家不觉得很有喜感么。
度假中的法师:喜感么……
恶魔的低语:吐槽无力……
恶魔的低语:说起来,失踪的人数也增加了,现在已经是第三个了。
Ra:新的失踪者?
度假中的法师:新的失踪者?
Ra:- -
度假中的法师:- -
恶魔的低语:哈哈,同步率100%
恶魔的低语:阿,突然有事情……先离开了……
恶魔的低语退出了聊天室
Ra:什么嘛,抛出了这样消息就跑了
度假中的法师:恶魔就是这样的啊。
恶魔的低语进入聊天室
恶魔的低语:还有哦
恶魔的低语:今天“五金行”的人格外活跃呢,虽然他们不是什么灵异分子
恶魔的低语退出了聊天室
Ra:这家伙……
度假中的法师:太可恶了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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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03/15 | 编辑
第五章


  新京上城区有一幢特别的大厦,一座在完成了外部装修之后,就似乎永远的停工下去的一百二十层大厦。
  据说这幢巨大的建筑就好像吞噬一切的恶鬼一样。它的第一任投资者在大厦还是处于设计阶段时,为了追求“新京第一高楼”的虚名,而不断地更改大厦的楼层数,一直追加到了现在这个高度。可随着施工的展开,投资者才发现自身的财力根本无法支持到建设完工,最后的结果是自身破产,大厦也被银行收回。很快,大厦从银行转到了第二任投资者的手中,施工得以继续。可像是被诅咒缠身一样,施工中事故频发,甚至发生在春节赶工期间因为燃放烟花而引起了大火,这样的重大灾难。如此反复,第二任投资者在施工的事故官司中心力交瘁,在大厦主体建筑完工前就病故了。之后的发展就有了多种版本,有说后来的经营者遭遇车祸的,有说卷入国际诈骗的,还有说其他方面投资失败导致一贫如洗的等等,总之大厦的后续开发,就被无限期的搁置了。没有人知道目前大厦的所有者到底是谁,大厦就被闲置在新京的市中心了。
  可能是这里的悲情气息太浓厚,每年都有几个从大厦的顶层一跃而下,久而久之也传说有鬼魂勾人的自杀圣地。据说在夜里,这幢应该已经停水断电的大厦,高处的某层还会亮起灯光,更为围绕着大厦的都市传说,平添了几分佐料。
  一个处于中年尾巴上的男子站在大厦的影子里。他身材不高,大概是因为有些畏缩的姿态,显得更瘦小了。脸刮得干干净净,上面有几处轻微的伤口,大概是刮脸的时候留下的。
  中年男子已经在这里站了快一上午了,身子有些发酸,腿也有些僵硬了。都市内的行人穿梭不息,似乎没有人注意到他。可中年男子却似乎感到,有人在暗处围观着他,很多的人都在偷看,在对着他的后背指指点点。
  ——看啊,这个老人家想干什么。
  ——都在这里半天了。
  ——该不会是……
  ——这里是什么地方,到这里的还能想干什么
  他仿佛听见有人这么说着。
  中年男子就这样被自己虚构的声音刺中,他下定了决心,终于越过了大厦门前“Keep Out”的黄带子,走进了大厦之内。地面上曾经铺过大理石的地板,但是已经被撬走了大部分。空洞的墙壁上满是各种广告的涂鸦,各种废弃物堆在角落,光照不到的地方,无法辨认的生物快速的跑过。
  中年男子结束了对四周的环顾,伸手撑住墙壁,沿着向内走着。
  “啊,对不起啊。”
  他不知在向何人道歉。
  墙壁的尽头,是空荡荡的好像通往地下世界的黑暗入口。这里应该是电梯间,中年男子回想着。连电梯都没有装,一百二十层阿,爬到顶楼在跳下去,需要多大的勇气阿。他慢慢绕了过去,沿着就在隔壁的楼梯向上走去。
  第一层……
  第二层……
  中年男子挪动着双腿,由大厦最底层向上移动着。
  是的,他的确是来这里自杀的。
  第三十三层……
  第三十四层……
  遗书早就已经写好了,就放在衣服内侧的口袋里。
  因为需要分配的财产一分也没有,所以遗书也格外的好写。
  第五十五层……
  第五十六层……
  中年男子停了下来,稍稍的喘了口气。
  早就离婚了,妻子带着孩子去了别的地方。
  尝试过寻找,但是也没有找到,孑然一身,没有什么可牵挂的。
  第八十七层……
  第八十八层……
  早就决定好了,世上没什么好留恋的。
  剩下的路不多了,一口气走下去吧。
  第九十九层……
  第一百层……
  选择这里也不是因为的种种传说,而是因为对这里的某种责任。
  第一百零七层……
  这里是怎么回事……
  如果不是完完全全依靠自己的双腿走到这里,中年男子会认为自己到了其他的地方。于之前荒废的水泥建筑不同,这里完全一幅不可思议的景象。柔和的灯光照在光亮的可以映出人影的地面上,墙壁给淡绿色的壁纸覆盖,墙角放置的花盆中长出的藤条爬满了天花板。
  中年男子后退了几步,没错楼下依然是光秃秃的毛坯建筑,而这里却是完全装修好的样子。
  产……产生了幻觉吗?
  中年男子咬了咬牙,走上前反复的摸了壁纸,手感很好,似乎的确是存在的,然后他又把手伸向了一边的藤蔓。
  “可不是幻觉啊,壁纸是死的,藤蔓可是活的,请不要伤害它噢。”
  一个声音让中年男子的动作停止了,这声音是真实的吗?他感觉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
  离开了楼梯间,是这一层的大厅。大厅的中心是小型喷水池,水池里有一些奇怪的鱼在游来游去。
  中年男子走到了水池边,声音又一次响起:“鱼也是活的,不要让它们伤害到你哦。”
  可以确认了,声音来自大厅北侧唯一开着门的房间,中年男子怀着迷惘和好奇走进了那个房间。
  “欢迎,这里已经很久没有访客了。站了一上午,又走了这么久,辛苦您了,请坐吧。”
  在房间内迎接着中年男子的,是一名艺术品一样的青年,他的脸上的线条完美的融合雕塑的刚劲和油画的柔美,多情的眼眸仿佛能够洞悉一切,却又有对一切漠不关心的无情决绝。嘴边带着凄凉的天使般的微笑,分不清是对万物的赞美,还是嘲笑。
  中年男子感到这个青年充满了无法确定的危险气息,却又有让人不自觉地向靠近的吸引力,他顺从的在位于房间一角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沙发的茶几上放着十几高低不等,大小不同的杯子,大部分杯子是空的,少数几个杯子中有水或者其他的不明液体。
  “你怎么知道的……站了一上午……”
  “您出现的位置从这里刚好可以看见哦。”
  青年回头看了看背后的窗户,从放置着电脑的书桌前走出来。
  “那么,老伯来这里的理由是?”
  “理由?”
  “来这里的理由,两个月之前,出现在这里的那个人是因为找不到工作;五个月前的,似乎是被女朋友甩了;更早的一个,大概是去年,是因为考试失败。现在的年轻人阿,都有着一颗脆弱的玻璃心,轻轻地碰一下就碎了。”
  青年稍稍的停在了饮水机前,似乎在等待着中年男子读懂自己的话。
  中年男子急忙摆手:“我……我可不是……”
  “那么,您到这里是为了看风景吗?还是说你衣服口袋里的只是随手写的散文?”
  中年男子下意识的低头,把手伸向了衣服口袋,可是……没……没有了,他抬头却看见青年的手里摇晃他放着遗书的信封。
  他什么时候拿到的,他靠近过自己吗?
  中年男子想伸手去要回那份属于自己的东西,却不知为什么,感到无法抬起手臂。
  “这种东西放在身上可不好哦,跳下以后很容易被血污染的,还是暂时由我来保管吧。”青年把信封放在了一边,接着问道。
  “您一定渴了吧,喝水吗?”。
  中年男子身体微微的颤抖着点了点头。
  青年指着茶几上的那些杯子:“我不喜欢一次性的东西,所以,没有关系吧。”
  他微笑着拿起了一只红色外面有类似传统年画上“连年有余”图案的马克杯,将其注满热水后放到了中年男子的手中。
  “您和那些孩子们可不一样,想必有更有趣的理由吧。”
  青年坐到了中年男子的对面:“来说说吧,既然留了遗书,一定有想告诉他人的话语吧。如此的话,在还活着的时候不能说吗?”
  中年男子叹了口气:“真的想听吗?只是无聊的个人经历,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应该不会喜欢听吧。”
  “我是满怀着诚心在恳请您。”
  中年男子双手握着杯子,杯中的液体不断撞击着杯壁:“我活得太累了。”
  他继续说着:“我生在一个小的县城,那地方太小了,随便朝一个方向走,用不了多久就能走出城。为了离开那个小地方,我拼命的读书,然后考上了大学,研究生。那个时候的研究生,可不是现在能比的。”
  青年点头:“是啊,现在的研究生太多了,上次那个找不到工作自杀的就是。”
  “我们那个时候,出个研究生可了不得了,多少地方都等着你去挑。”在回忆过去时,中年男子的眉宇间,流露出了他在踏入这个房间前未表现过的神采,“可是还是不愿意被束缚阿,本来有了公职,没干几年就跑去下海了。”
  “可那个时候正是很好的时机,您很有先见性啊。”
  中年男子把杯子放下,挥着手,以指挥千军万马的姿态说着:“我那个时候毕竟是外行,一开始学人南下做到卖,结果几次下来赔光了本钱。于是我静下心来,思考着自己日后的方向。想来想去,最后又回到了所学的专业——计算机技术上,那个时候,还没像现在这么普及。我花了半年时间,自己写了一款软件,以集资经营的方式开始,结果半年后就不但还清了贷款,还净赚了一百万,一百万啊,现在虽然没多少,当时可是天文数字。我尝到集资的甜头,继续吸收资金,把生意做大,又过了几年,我已经有了数亿的资产。”
  中年男子停了下来,似乎眼前载重现在千军万马溃败消失的景象:“结果登高跌重,因为一些投资的失误,我突然陷入了破产的境地……此后,就好像厄运缠住了我,我不断的尝试再次创业,也每每能在初期取得巨大的成效,可又无一不在之后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瞬即衰败……我累了……不断地重复着失败……我可不要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原来如此,果然很无聊,你只是单纯对生命这个游戏~玩~腻~了~吧?林子峰先生?”青年看着对面的中年男子,他的笑容消失了,声音平静,没有带任何的感情。
  “你……你怎么知道的……”被叫出了名字的中年男子——林子峰结结巴巴的说着。他的脸上已经满是疑惑和惊惧。虽然从踏上这一层开始,就不断地经历着各种难以想象的事情,可这一次他真的被吓到了。
  “只是在购入这里之前,对它的背景稍稍的了解了一下,在上个世纪就有如此大胆设计,您的构思令人印象深刻,不知不觉就记住了。”
  “购入?”
  “嗯,购入。如果我说,这做大厦现在是属于我的,是否会更明白呢。不过,我是很穷的,全部的积蓄在装饰了这一层之后就全花光了。”青年说着,同时摊手表示无奈,“我还以为我有很多钱呢,原来其实只有这么一点。”
  青年站起来,走到了窗边,玻璃后面的城市显得渺小而凄凉:“不过即使现在,站在不是最高点的这里,也有可以把这城市的大部分建筑收在眼底。到了晚上,黑色涂满了世界,然后灯亮起来了,就好像身在云端一样,多么的美妙。世界是如此的美,为何要舍它而去呢?”
  林子峰无力的说:“是我被它舍弃了……”
  “我很钦佩不断努力,在商场上屡败屡战的您啊,曾经,您无比的坚强,却一步步地走到了今天,这不是您的错……” 青年转过身来,背靠着透明的玻璃,“虽然任何像留住玩家的游戏必然关卡重重,可折磨得玩家失去游戏的欲望,一定是主持人的失败。所以……”
  “您要不要更换游戏的主持人呢?”
  青年脸上的笑容又回来了,虽然是让人温暖而舒心而,却不知为什么带着一丝推销员的味道。
  “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林子峰说着。
  “简单的说,既然您已经打算把生命舍弃了,那么把它交我安排可以吗?”
  “交给你安排……?”林子峰更加不明白了。
  “开始新的生活,一切交给我就可以。”
  “你……你是在劝阻我……不让我自杀?”
  “如果您这样想也可以,对给新京留下了这样的风景的您,我也是心存感激的。
  林子峰握紧了拳头,经历了最大的失败,不是损失最严重的,也不是反差最大的,是身边最后一个最初就跟随的支持者也离开了。此后没有人期待,身上也没有债务背负,这一次是输干干净净的一次,也是得最彻底的一次。明明只是准备在这个改变了自己人生走向的地方把一切结束,可为什么,为什么要出这样的计划外状况……
  “那么……我该怎么做……”
  “从这里慢慢的走下去,我会告诉您该怎么做的,保证会充满新鲜刺激的全新故事在等着您。”
  林子峰满怀着疑问的看着青年,此时他寻死的想法,被对这个青年的深深好奇取代了。他是谁,他为什么在这里,又为什么要对自己做这样的事情。但林子峰没有开口。
  “好,就让你安排吧。”
  他点了点头。

  目送着林子峰的背影消失在楼梯间,青年欢快的坐到了电脑前的转椅上,快速的转了几圈,然后拿起了桌上的手机,开始发送短信。
  “我又遇到了有趣的事情了哦。”
  他按下了输入,没有等对方回信,又向着同一人继续发送着。
  “不过,你那边也有不错的进展嘛。”
  “好玩的家伙一个一个都出现了。”
  “你可要小心,不要玩得太过火哦。”
  “不过,你真的没事吗?”
  “已经很久都没有回我的信息了呢”
  “需不需要我去救你呢?Angel^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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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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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楼
发表于 2010/03/19 | 编辑
第六章


  “Angel……”
  袁耀看着关于这个名为Angel的女孩的资料。
  法师不是无所不能的,法术同样也不是。
  在找到一个几乎没有印象的女孩这样的问题面前,作为法师的袁耀和普通人并没有太大的差异。
  要做的事情明明不在擅长的领域内,可还是接下来了。
  没办法不回应狒狒的期待啊。
  袁耀敲打着键盘,把看到的资料再次梳理。
  大体上所要找的女孩的基本信息可以分为两部分。
  一部分是明面上的:16岁的混血儿,在蒙特利尔长大,一直就读于教会学校,两年前回国,目前在密德萨斯中学读高二,看学校方面的评定,似乎成绩优秀是优等生,人人喜欢的乖乖女。完全符合富家千金,上流淑女的标准。
  可惜没有任何的意义。
  只是用来看的,也只能用来看。
  “过分的在意别人眼中的自己,即使生在异国也逃不了渗入骨子里的东西呢。”
  袁耀把注意力转向了另外一份,是狒狒收集内容。
  首先是一组照片,照片的中心都是一个娇小的金发女孩。大概由于是偷拍的缘故,图像都显得不够清楚,和女孩的美却依然穿透了平板的画面,展现在了袁耀的眼前。那是青春活泼的气息,她大部分时候都在笑着,可每一张照片上的笑容都不相同,无论是抿嘴微笑,还是毫无顾忌的大笑,让人着迷。
  照片上都有日期和时间,袁耀对照了日历,大部分都是正常情况下的上课时间。
  相片上的时间固然是由照相机的设置决定的,可袁耀还是相信,这都是记录着Angel逃课的证据。
  ——很早就进入了家族事务的核心,对很多“工作”都有参与。几乎从来不去学校,经常在街上闲逛。
  狒狒是这样总结的。
  “果然很有问题……”
  ——薛家也从未向Angel所在的学校施加过任何影响,她的生活,家里人几乎从不过问。
  “如果相信狒狒的话,学校的评定就太怪异了。如此频繁的旷课,却没有任何的记录。学校为什么要袒护她……”
  反复的读着资料,袁耀发现仔细比对的话,其中细微的矛盾越来越多的浮现。
  也许,学校其实并没有袒护她,只是学校看见的同狒狒发现的不同。
  微妙的非现实感,这就是狒狒所说的可以插手的缝隙么。
  袁耀推开了电脑。围绕着Angel的怪异,主要表现为无法确认在某一个时间段她的所在和所为。从现实的观点看固然离奇,可真的要实现的话,袁耀知道的方法也有好几种。
  “是操纵时间?还是空间跳跃,或者……”
  袁耀偏头望向了电脑,目光落在了打开的文件夹内一张一张的照片上。他放大了其中的几张,照片上的Angel都没有笑,在画面的角落,应该只是偶然被拍入的路人也都有几分眼熟,似乎最近在什么地方看见过。
  “是在哪里呢?”
  调出了电脑的历史记录,袁耀重新看了一次。
  “原来如此……同时出现的怪异果然很少是彼此孤立的。”
  他从怀里掏出了记事本,在上面记下了:
  “新京第一医院……”

  “一只乌鸦口渴了,到处找水喝。”
  白色的病房内,一个看上去十七、八岁,穿着蓝白相间病号服的女孩躺在床上专心的高声的朗读着低幼的读本。
  “今天要去做什么呢?”
  “去晒日光浴吧。”
  “好啊,好啊。”
  “不带小娜去哦~”
  “怎么能这样,呜呜呜~”
  在房间中央的地上,另外三个同样年龄,同样穿着的女孩则抱者洋娃娃,认真的玩着过家家。
  虽然是在做着同年龄不相符的事情,却似乎没有任何的做作,有的只是一派天真烂漫。看着此时的她们享受着简单的幸福,不由的让人会怀疑,成长的意义。
  房间里唯一安静的女孩,抱着画板拿着水笔,她衣服上的色彩要绚丽得多,满是东一道西一道的画笔留下的痕迹,把原本的简单的颜色都覆盖了。
  她们就是暂时定名为“非应力性突发失忆症”的患者。尚未完全确认病因,只是依照目前的病理,集中在新京第一医院住院。
  由于大体上虽然排除由于创伤的可能,目前的治疗也仅限于轻微的药物和心理辅导,不过收效甚微。只能继续观察。
  安静的女孩咬着嘴唇,赌气似的在画板涂抹。可她的眼睛并不完全的停留在自己的创作上,而是不时的把目光甩到房间的门口。
  此时,一个一身黑色西服的男子出现在了门边,正透过玻璃向内看着。
  女孩和那名男子目光相交,立刻埋头继续胡乱的画着,等她再次小心翼翼的向外看时,门口的人已经不见了。
  女孩不知为什么,好像松了口气,她摔了手里的画笔,闭上眼睛躺了下来,把全部身心都沐浴在了五月午后的阳光下。

  在温暖的阳光下,追着风儿舞蹈,裙摆像花儿一样开放。
  身边还有两三个人,模糊不清的人,在唱着,欢笑着。
  可以拉着他们的手,可以扑到他们的怀里,应该是很亲近的人吧。
  虽然模糊,但在一起尽情的嬉戏着。
  阳光的味道,好香。
  明明心情是如此的愉快。
  可身体为什么如此的疼。
  身体,身体在燃烧着,烧焦了,变成灰了……
  好痛苦,不要……
  在挣扎中睁开了眼睛,夏胧把双手抬到眼前,白皙的双手没有焦痕,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脸,也没有感到异常。
  “原来只是一场关于太阳的梦吗?”
  可不单是梦到太阳,连做梦都是前所未有的经历。
  此前的睡眠都像死亡一样,或者说,像幻觉一样。
  闭上眼睛,睁开眼睛,刹那之间,日昼已逝。
  像这样从突然的惊醒,也是第一次。
  “因为安稳的日子结束了吗?”
  安稳的日子?夏胧怀疑刚刚说出这样词汇的人,是否真的是自己。她转头看着衣柜上的镜子,镜子里的女孩纤细而柔弱,好像受到惊吓的小鸟一般努力蜷缩着身体,目光带着似乎是伪装的凶恶,那种为自己打气尚可,要吓退敌人却远远不够的凶恶。
  “假装什么人畜无害,明明其实就是怪物。”
  夏胧对镜子中的女孩说着,可那个女孩却拼命的摇着头,黑色的长发蛇一样的扭曲着。
  “怪物,怪物,怪物……”
  镜子中的女孩咬着嘴唇,她的眼中闪动着晶莹的光,但到底还是忍住了泪,恨恨的看着夏胧,倔强的维持着自己的尊严。
  “啊,你还不肯放弃吗?”
  夏胧放开身体,重新倒在床上。
  稀疏的光线穿透了厚重的窗帘,刺在身上针扎般的痛。
  好像隔绝舞台和现实的帷幕,窗帘将夏胧的生活带入了戏剧一样的梦中。
  想这样继续睡下去,是不可能的了吧。
  夏胧从床上起身,身体阵阵酸麻,只能勉强的活动,扶了窗台才没有倒下。
  如果拉开窗帘的话……
  不行!
  孤独的自我毁灭,是没有价值的。
  明明是早就认定的。
  镜子中的女孩还在看着呢。
  把自己从窗台边推开,夏胧摇摇晃晃的走进了书房。
  书房和卧室,是两层的套房中,她平日活动的仅有的两个房间。
  从未有过对一般食物的饥饿感,也没有任何对血以外的食物的欲望,所以没有吃过东西,相应的生理活动也没有过。
  为了确认自己的所属,夏胧曾经大量的阅读和比对,啃食各种关于吸血鬼的故事和传说。
  可惜所带来的,只是她不愿意承认的、对自己属于异类的更深的焦虑。
  书房内存放的书,大部分都是关于此类。
  可最近其他种类的书也多了起来。
  无法同他人直接接触,只能依靠阅读吧。
  想要守住关起门后的独自一个人的小天地,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被关住的是外面的世界,还是自己的心?
  直到现在,夏胧依然格外的害怕独处。
  在大屋内,时隐时现的有人相伴的正常岁月的记忆,不是冬天带来温暖的火焰,而是卡在喉咙的鱼骨。
  梦也是一个人,醒也是一个人。
  哭也是一个人,笑也是一个人。
  喜悦,想要人一起分享。
  悲伤,想要人一同分担。
  不,如果只有自己,只有自己,又说什么喜悦和悲伤……
  又怎么判断是哭还是笑……
  又怎么界定是梦还是醒……
  想要,想要,想要……有人一起……
  即使昼夜颠倒,可依然不能改变,看似伸手可及……并非一个人的生活……
  即使是怪物,也会有同类的存在吧……
  为什么,都记不起来呢……
  如果全部都忘记的话,反而更好吧。初生一般的重新开始,重新学习,重新体会……
  现在不是……
  记忆中,应该笔直如同一条线一样的存在过的轨迹,成了不断缠绕的错乱的波纹,看不到起点,也望不到尽头,悬在了空中。
  被模糊的记忆囚禁在只属于自己的王国的夏胧,不由得爱上了读书。
  书就好像开启紧闭的世界大门的钥匙,给她短暂的假释。
  可在一段时间内,夏胧缺乏获得书的渠道。大部分的店铺都日落前关门,而网络购物则缺乏选择的随意性。
  不久之前,一家24小时的书店在附近开业,改变了这一点。夏胧很快成了那家书店的常客。
  此时的夏胧已经决定了,把早先的记忆归为模糊的不真实。
  也许是在逃避,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
  她没有打算立刻改变自己的生活,也不知道如何改变。
  所以……继续着日常的活动吧……书店……
  “今天也过去吧……”
  夏胧轻敲着一本本书的书脊。
  “……日落之后。”

  黑暗的房间已经被水淹到了一半。
  “嗒~”
  水气凝聚成的液滴从高处落下,在空中映出了女孩伶仃的身姿,最后变成了水面的一圈圈涟漪。
  女孩的双手被麻绳绑着,吊在生锈的金属管上,纤细的手臂承担了身体的重量,被拉直得好像随时可能断掉。女孩的半身没入水中,身上的高中制服湿了大半,紧紧的贴在她的身体上,浸透在水里的裙边随着水流而起伏着。女孩无力垂着头,俏丽的容颜在水面投下黑色模糊的影子。她令任何获取者都会神魂颠倒的朱唇已经褪去了血色,灰色的双眸不复媚眼如丝,空洞的半睁着,娇小的躯体有轻微的浮肿,好像被抽去了丝线的木偶,维持着被摆放好的姿势一动也不动。没有任何活着的气息,缓慢起伏着的胸口,是女孩依然生存的唯一证明。
  偶有的水滴声之外,房间不时有“嘟嘟”的无力的电子音。声音像是一只小动物断气前的无力哀鸣。
  那是来自一部贴着很多苹果花纹的可爱手机。因为坠饰卡在墙壁缝隙里,而被吊在空中,和女孩相对着。
  手机下方的铁灰色墙壁上留着一条一条清晰的水刻下的灰白色的线。
  每一条都是一个记录,记录着房间内的水面曾经到过这样的高度。
  女孩和手机,都置身被线度量的世界里。
  她们的位置刚刚在最高一条线上一点点。
  要淹没她们只需要更高一点点。
  落日的光透过细小的孔洞,金色的蠕虫一样,在黑暗的房间内的女孩身上缓慢的爬动,直到融入女孩的同样颜色的长发中。
  房间内的水面随着日落缓缓的升高,开始跨过每一条作为记录的线。
  手机继续哀鸣,而女孩依然木偶般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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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楼
发表于 2010/03/21 | 编辑
第七章


  郭彧不知道自己怎样在迎来放学的。当他走出密德萨斯学园大门时,才发现白天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浑浑噩噩的一整天阿,上课的内容什么都没有听到。
  走在学园外的步行街上,郭彧依然没办法从困扰自己的问题中解脱出来。
  关于她的问题。
  名字叫做唐糖,通常被称为Sweet的女孩子,她到底去哪里了,她为什么没有回家……
  郭彧发现自己想不出能让自己信服的答案。
  郭彧所知道的唐糖,只是邻班的女生。他完完全全的不了解她,即使是昨天,也没有和她说过话。
  可还是在意她……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那次运动会吗?当时的她在场边很有气势的高喊着,为自己的班级打气,从早上比赛开始一直到黄昏当天的全部项目结束。虽然最后声音变得沙哑,可她在斜阳之下笑起来的样子,是如此的让人心动。
  还是那个时候?下课时从隔壁的教室经过,看见她单手托腮看着窗外,另外一只手在桌上敲打的一首古老曲子的拍子。在嘈杂之中,没有其他人注意吧,应该只有自己听到了,还以为那首曲子现在已经不会有别人知道呢,心底有一种隐隐的获得知己的感觉。
  或许更早吧……早起在学校锻炼的时候,不经意向着遥远不可及的蓝天望去,却看见了高高的教学楼上,她在窗边的脸。风拂过,吹乱了她的刘海,那样的神情多么的落寞。除了自己之外,没有人能看见吧,让人不由得想靠近她……
  没有办法找出开始的时间啊……
  因为一直,一直都在在意她……
  “还没有回家……那她去了哪里呢?”
  “如果问的是Sweet,我好像知道哦。”
  随着声音的出现,郭彧的后脑也挨了一下。
  “连续两次被Toni打到,郭彧,你真的是一反常态。”
  郭彧看着出现在身边的托尼和永霖。托尼笑嘻嘻的双手抱在脑后吹着口哨,永霖则一脸严肃的推了一下眼镜。
  “你怎么会知道的……”
  “我们是朋友嘛,这样的事情,怎么瞒得过……”
  永霖在旁边咳嗽了一声。
  “……怎么瞒得过Rain的眼睛。”托尼结结巴巴的把话说完。
  永霖依旧虎着脸:“要谨言慎行。”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已经涨红了脸,紧张的身体在颤抖的郭彧,接着说:“Toni也不是要有意对你有所保留,只是他不知道你对唐糖特别关注。”
  托尼拍着郭彧的肩膀:“没什么可担心的,只是离家出走而已,这个年纪,谁都会有几次的。”
  “离家出走?”
  “只是猜测啦,反正应该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郭彧在心里说着,说没有遇到危险时你不知道吧。
  托尼绕着郭彧走着:“我的室友昨天晚上,恩,不对,应该是今天了,今天早上还见过她。”
  郭彧只能跟着托尼的迈步而转身:“室友? ”
  “我记得是个埃及留学生,还是新教的牧师。”永霖说着。
  “兼职牧师,伊斯兰世界走出来的新教兼职牧师,多么的有趣。”
  托尼说着,他似乎感觉到郭彧投来的目光开始闪动寒光了,急忙回到了正题。
  “他还有一个兼职,在一家24小时的书店作晚班的营业员,从下午5点到早上5点。他今天早上在书店看见Sweet了。”
  “他认识Sweet么?”
  听了郭彧的疑问,托尼摇着头说:“他不认识,但是我认识阿。那家伙只是看见一个可爱的女孩,于是随手用手机照了像,然后发给了我。放心,据说她看上了一切安好,应该只是……”
  “书店,书店在哪里?”郭彧打断了托尼的话,急切的问着。
  “公园的前面塔冢路上。”
  “Rain也知道么?”
  “偶尔会去。”
  郭彧感觉到托尼和永霖的声音似乎变小了,因为自己已经跑了起来。向着书店所在的方向。
  “喂,你现在过去她也不一定在阿。”
  托尼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已经有些模糊了。
  是的,也许她已经离开了。
  但是没有办法,身体不由自主的,已经动起来了阿。

  夕阳下,被同伴丢下的两个少年继续沿着步行街走着。
  “这个家伙,果然到了思春期了么。不过,我可从来不知道Grace喜欢Sweet,Rain你是怎么知道的。”
  “……”
  “难道是因为……啊……我错了……すみません,永霖樣……啊……”

  上城区街角的公园被周围林立的高楼罩在影子里,灰蒙蒙的天空被簇拥着的高楼切割,变成块状。
  不远处的十字街口,构成了这座城市的血液的车流和人流,在如同心脏跳动般的交通灯的红绿变化中交错穿梭着。
  道路尽头的大厦,金色的外层玻璃在光的魔术中闪着七彩,大厦顶端“薛氏”的广告牌和太阳争夺着天空的霸权。
  狒狒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着写在天上的自己拥有的姓氏,把身体又向后靠了靠,把头偏到了一边。
  真是该死,为什么在任何地方都逃不开……
  因为根本没办法逃脱吧……
  从出生之日开始,所拥有的姓,已经注定要跟随一辈子了。
  不过当时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特别。姓“贾”也好,姓“史”也好,姓“薛”也好,都只是一个用来称呼的符号。
  后来到了什么时候,发现其实真是不一样了呢。
  第一次双手沾满血的时候,还是第一次看见血的时候?
  那种事情怎么可能记得……
  其实大概很早就知道了吧。
  很早很早……
  知道了自己拥有的姓的意义,知道了自己最终的走向和归属。
  所以,一直很少和他人接触。
  不是普通人中的一员,早晚会同他们分道扬镳的。因为害怕最后的孤单,所以选择了最怯懦的办法。
  那个时候还是太小了,也太傻了。
  如果多有几个朋友,现在的自己也不会自暴自弃到如此地步吧……
  “把自己的错误推到其他人的身上,身为人类的悲哀啊。”
  狒狒自嘲的笑着,他掏出了手机看了看,没有新的短信也没有任何来电。
  “还不到时间吗……”
  不远处,三个大概是刚放学的少年在步行街上走着。
  其中有两个,他们的身高几乎明显的相差了一个头,他们在打打闹闹着;而另外一个戴眼镜的,则扮演着安静而理智的调和者的角色吧。
  狒狒猜测着,看着三个少年中的一个快速从同伴的身边跑开,而剩下的两个则又比划上了。
  “如果把其中的一个换掉,差不多就是那个时候的样子吧……”
  狒狒回味着自己说出的话。
  “那个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居然没有任何清晰印象……
  明明应该是被深深铭刻,一直到老了以后还能拿出来作为笑谈的……
  可是现在已经把全部的细节都忘记了……
  人类的脑子真是不可靠的东西啊……
  正是因为善于忘记,人类才能伪装出坚强的样子,努力的生活下去吧。
  不过,即使是再善忘,也会一些东西无法从心底抹去的。
  ——“嘿,傻猴子,我还差三张就收全了哦。”“我就差一张拉,哈哈。”
  ——“哪,傻猴子,答完了记得给我传条。”“中间隔了三排啊。”“想点办法啊。”“好,我给你叠个飞机丢过去。”
  ——“喂,傻猴子,刚才那个球应该传给我的,我可以投三分了。”“明显我的位置比较好。”
  ——“唔,傻猴子,数学和物理还是我比较高,语文差不多……”“历史和化学我都遥遥领先阿……虽然总分比你低一点……”
  ——“啊,傻猴子,五点钟方向,有影刀砍我的狂徒,派几个房子过来。”“你慢慢等啊,我还没升速度呢!”
  明明只是平凡的事情,汇聚起来却有了不可思议的力量。
  唯一的朋友阿,好像自己的救命稻草一样的存在。
  会满怀喜悦的想着,他和自己一样沉入这样的世界真是太好了。
  狒狒深深鄙视着怀有这样想法的自己,也决心尽最大的努力完成作为朋友的义务。
  所以,就算是忘记了细节,忘记了缘由,可那家伙在心底所在意的人,想要守护的人,也一定要帮他守护下去。
  是的,对那家伙来说意义非同寻常的人。
  是那个有着黑色的长发,惨白色的肌肤,好像文艺复兴时期的画作上仕女一般的少女。
  是那个只会在夜幕降临后出现,充满着危险气息的,谜一般的少女。
  应该见过她,应该认识她,应该熟悉她,可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靠不住的记忆阿……”
  狒狒再一次向口袋摸去,这一次却是掏出了一个桔子,他慢慢的把桔子皮完整的拨下,一片一片的把果肉放入口中。
  “明明是同一个果实……也有的酸涩,有的甜蜜……”
  脑海中女孩的样子慢慢的模糊起来,和另一个的金发的少女重叠,最后被那个娇小的金发少女所取代。
  ——最初见到的时候,还是被家人簇拥着的小小的女孩,因为是第一次从加拿大回来,加上几乎语言不通,只是躲在叔叔的怀里。
  ——但是很快和自己就熟悉起来,家人的称呼中第一被叫出来的就是自己这个“哥哥”,过年前后跟着自己在满是积雪的院子里跑来跑去。明明还是个爱哭的小丫头,却格外的喜欢放炮。
  ——再次回来的时候是过了几年的夏天了,跟着祖父母的海边度假。头发扎成了马尾,但是看上去依然是那么小,还会因为想家而偷偷在祖母身边撒娇。在自己面前时,大部分时候都是听话的小跟班,不过也有时不肯示弱,比如抓螃蟹和挖蛤蜊都嚷嚷着要比赛。
  ——再次见到的时候,头发放了下来,从前的疯丫头消失不见了,俨然是淑女的样子。和家人相见时能做到落落大方,唯一用称呼的,还是自己这个“哥哥”。
  可是……
  为什么要回来……
  好不容易有机会脱离,到了那么远的地方,为什么非要回来……
  就算是想要回来读书,也没必要去掺和家里的事情啊……Angel……
  “需要守护的公主有两位,作这样的一个骑士还真是辛苦……”
  狒狒扬手把桔子皮抛入一边的垃圾筒。
  此时,他的手机响了。

  “这一定是娱乐活动的……骗人的……”
  林子峰对自己说着,他正藏身于街角的黑暗之中,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脱缰的野马,不受控制的在体内疾驰。
  “一定是玩笑的……”
  林子峰继续说着,他的腿在颤动着,不,可以说林子峰的全身,甚至连呼吸都在颤抖,全身只有双手僵硬不动。
  林子峰的手上握着一把沉甸甸的黑色器物,平时在隔着屏幕的另一个世界才能看见的,危险的、只要手指扣在机簧上就可以决定他人生死的武器—— 一把*。
  如果对轻武器熟悉的话,可以认出是一把Glock19。但就林子峰而言,他只知道自己手里握着的,是被国家严格管制的违禁物品。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之前所发生的事情,对林子峰而言都缺乏真实性。他抱着寻死的决心,走上了那座带来生命转折的大楼,但是在大楼之内,一百零七层,却遇到了一个自称是大楼现在的所有人的青年。
  那个青年太奇怪,好像可以洞悉一切。就是因为遇到他,强烈的好奇让林子峰把自杀的念头暂时抛在了脑后,浑浑噩噩的离开了。
  然后口袋里,自己传来了声音,是一部陌生手机的短信铃声。
  是冒险开始的指令。
  仿佛是电影中的情节,林子峰按照短信,找到了附近的一家超市,用拿到的号码开打了电子存物柜,迎接他的是到下一个地点的新的指示。
  然后,从健身房的存衣柜,到火车站的服务台,甚至还有一条路标在留在酒店的私藏酒瓶上。
  跟着不断的线索,林子峰在新京上下游走,最后,被带到了这里,打开了黑暗小巷中的垃圾箱,从垃圾箱的侧壁取出了胶带封贴的纸包中,撕开纸包,显现出来的,就是现在拿在手里的这把*。
  伴随着*的,还是一张小小的纸条,纸条上写着:
  “对面街上有一家24小时营业的书店,持*冲进去,实施抢劫吧。”
  如果是在正常情况下,林子峰只会对此一笑了之吧。一天以来过于虚幻的经历,让他失去了对现实的实感,他已经在脑中形成了遵循指示而行动的惯性。
  他告诉着自己,只是某种玩笑或者实拍整人节目之类,一定有人在看着他偷笑。
  他发现自己并不难被说服。
  手里握着*,他向着街对面亮着等的店铺走去。


[ 此贴被balorcat在2010-03-22 13:24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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